“四公子。”衛晏驚呼一聲,也顧不上自己的傷勢,繼續與那兩人纏鬥起來,宋時被踹倒在地,腹部的傷口疼得他渾身顫抖,他捂着傷口努力挪動到稍遠一些的位置,強行拉回因爲劇痛而險些崩潰的理智。
看着被圍攻的宋沅,宋時氣息粗喘,這不是他和宋徵商量好的,那幾個遊人才是他安排好的殺手,他的計劃是他把宋沅帶到這裏來,再讓那幾個遊人動手,他對宋沅和幾個侍衛的實力都有估計,很清楚不可能将他們全部除掉,所以特意交代這幾個遊人隻需要攔截住衛晏等人就好,至于宋沅,自有宋徵去對付。
隻要宋沅死了,事情勢必會懷疑到東宮頭上,但他有辦法将事情引到中山王身上去,這樣破綻明顯的殺局一定會引起朝臣質疑,進而吸引廷尉府去深入調查,那幾個來自中山的遊人就是最好的人證,他們的身份會将所有的動機證據都指向中山王,屆時,中山王派人殺害親子嫁禍東宮的事就會由廷尉府揭發出來。
他算計到了宋沅的反應,算計到了廷尉府的反應,甚至算計到了跟随宋沅的侍衛的反應,卻獨獨漏算了宋徵。
他私自更改計劃,不僅殺了那幾個遊人,還想一石二鳥,實在卑鄙無恥。
宋時恨呐,雖知宋徵卑劣,卻不知他竟然如此卑劣,但此刻,他卻更擔心在自己醒來之前會不會發生了其他變故,宋沅和衛晏沒被藥倒這可不是好事,但宋徵具體的計劃他并不知道,此刻隻能期盼他安排的人得力些,别讓宋沅和衛晏跑了才是。
他提心吊膽的注視着宋沅,見她被團團圍住卻應對的遊刃有餘,心裏越發擔心,他不敢低估宋沅幾兄弟的實力,中山王對他們的教育是最嚴格的,他是按照沙場悍将的标準養兒子的,所以宋時把殺掉宋沅的希望放在了宋徵身上。
但此刻,宋徵并沒有露面,顯然,他完全沒把宋沅放在眼裏,自以爲安排的十分妥當。
眼看着圍攻宋沅的人逐漸力不從心,宋時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結果衛晏沖了過來,踉踉跄跄的把他扶起來。
“四公子,快走。”
宋時痛的臉色一白,捂着肚子問:“沅兒怎麽辦?”
“我家公子自會脫身,我們在這裏是拖累。”衛晏很有自知之明,強拉着宋時就走,那些人也顧不上來追他們。
踉踉跄跄的跑了一段路,宋時實在堅持不住了,他跪倒在地,捂着肚子上的傷口面色蒼白,說話聲音也有幾分續不上力氣:“快去求援,别管。”
衛晏想了想,同意了他的建議,立刻跑去求援,宋時也不敢在原地等死,他找了個相對安全的位置無力的靠着,血水從他的指縫間流出,他粗喘着氣,忍着痛将衣裳團起來按在傷口上,以期止血拖延時間,隻是等了許久,都未聽到其他動靜,四周孤寂,天色漸暗,宋時心裏的希望也一點點黯淡下去,他靠着樹樁,幾次試圖重聚神思都以失敗告終,最後還是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宋時猛然起身,牽扯到腹部的傷口時,劇痛才穩定住他的情緒,他吃痛的放輕動作躺回被窩,守在床邊的發妻先是一驚,随後急忙探身過來。
“爺,你醒了,來人,快去請太醫。”
宋時眉頭緊皺,疼的冷汗淋漓也不忘問:“宋沅,宋沅”
“小堂叔無事。”發妻的話讓宋時心頭洩了氣。
宋沅無事,計劃不就失敗了?
宋時麻木空洞的躺着,傷口的劇痛都不能讓他的情緒産生一絲波動,太醫很快來了,他也完全不在意,任憑太醫檢查他的傷勢,将太醫的詢問和發妻的關切統統當做了耳旁風。
過了許久,除了發妻,其他人陸續離開,宋時看着帳頂,麻木的問:“二哥呢?”
“四弟想見我?”宋徵來的很巧:“四弟傷得不輕啊。”
發妻起身見禮,在旁邊站了站,面色擔憂的先出去了,宋徵走到床邊,完全無視宋時憤怒的目光,掀開被子看了看他被仔細包紮的腹部。
“手下人動手沒有輕重,四弟多包涵。”宋徵笑盈盈的,在他臉上找不到半分愧疚。
宋時冷聲問:“二哥想要一石二鳥,結果我和宋沅都活着,想必很遺憾吧?”
“四弟何必這樣想爲兄?”宋徵坐下來,滿臉都是笑:“咱們兄弟一場,我怎麽會真的對你下殺手呢?至于宋沅,他竟然沒有被藥倒,這讓我很意外,沒能除掉他,的确遺憾,但他如今重傷不醒,與死了也差不多。”
宋時越發憤怒:“若不是你擅自改變計劃,怎麽會出這樣的岔子?宋沅的實力本就不容小觑,若是其他人能夠殺了她,我何須再三強調要你動手?”
“你的計劃?”宋徵不屑:“你就那麽确定廷尉府會按照你的安排去查案?别天真了,若換做旁人還有可能,但對方偏偏是霍英,你以爲霍英會輕易相信你那些所謂的證據嗎?我的安排比你妥當。”
宋徵很狂妄,宋時一向看不上他的狂妄。
見他不吭聲,宋徵洋洋得意起來:“我特意讓人穿着東宮侍衛的衣裳去動手,爲了防止有人沒有徹底昏死過去,還說了一堆不利于王府的話,這些都是證據,宋沅身邊的侍衛如今都以宋沅爲主,若是他們知道宋沅被放棄了,他們也被放棄了,必定會說出實情,就算不說,霍英也能從他們嘴裏挖出來,什麽人證能比那些侍衛更可信?即便他們都暈死過去沒人聽見,我也留了人證,雖然不能讓廷尉府信服,但最少能把水攪渾。”
宋時眉頭緊皺:“多此一舉,反漏馬腳,你的安排太過刻意了。”
“我可不這麽覺得,如今宋沅重傷不醒,你也受了傷,皇上已經知道此事,所有證據都指向東宮,父王已經喊冤好幾天了,廷尉府已經奉旨介入,我安排的是否得當很快就能見分曉了。”宋徵故意隔着被子拍了拍宋時的傷口:“四弟這一刀,挨得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