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看了看他們：“強占強買這樣的事各地都有，說來也是衙門失職，但凡發生這事的時候查清楚不許過戶買賣，也就沒有這麽多的事了。”
他們趕緊抱拳：“下官失職。”
這會兒提出來也不是爲了聽他們反省認錯的，警告的目的達到宋沅也就不再多說，放下文書，她做了交代：“明日，郡丞大人随我走一趟吧。”
既然旁人都見不到老王公，她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見到，若是能見到，當衆說清楚也好爲下一步做打算，若是見不到，那她可就要懷疑這兩位老王公的身體是否安好了。
次日一早，她和郡丞就來了老王公府上，爲了表明不是爲公事而來，兩人都還穿着常服。
隻是衛晏還沒走上台階禀明身份，就被守在門口的小厮喝住：“站住，哪來的莽夫，也不擡頭瞧瞧門楣，這是你亂闖的地方嗎？”
衛晏一時半會兒還沒反應過來小厮說的莽夫是自己，回頭看看宋沅和郡丞才反應過來，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
雖說他看起來不像宋沅那般斯文矜貴，可也是個清爽利索的男子，怎麽就成莽夫了？
“我家公子前來拜訪兩位王公。”衛晏也不客氣了，抽出帖子遞過去。
小厮依舊沒把他當回事，滿是不屑的打量了一番，目光還特意往宋沅身上溜達了一圈：“等着。”
他慢條斯理的進去送東西，衛晏險些沒壓住火氣。
宋沅覺得有點意思，問郡丞：“郡丞大人沒露過面嗎？這群奴才怎麽不認識你呢？”
“下官慚愧。”郡丞歎氣：“他們家主子跋扈橫行，奴才也一個個鼻眼朝天，下官到任之初，他們家來結交數次，可惜并非同路人，後來因爲一些事鬧翻，這府門下官也就進不去了，便是身着官服來訪，也隻有不頂事的年輕子弟跑出來應付，日子一長，他們家的奴才自然也就不搭理了。”
衛晏聽的來氣：“這也太嚣張了，大人怎麽說都是朝廷命官，他們家竟然敢不以禮相待？”
郡丞苦笑：“有功老臣，誰敢得罪？”
宋沅挺同情他的，但這樣的老臣實在太多了，年輕時跟着太康帝拼殺過有了功勞，即便是真的犯了錯，朝廷也會三思處置，否則，就要讓太康帝落一個不善待老臣的罵名了，所以郡縣裏若是有這樣的人存在，換誰都要敬三分。
這就是不能得罪的大佛啊，不過，這關她什麽事？大佛大佛，供着你，你是大佛，不供着，也就是一堆泥塑玩意兒罷了。
他們等了好一會兒，才有兩個滿臉福相的中年帶着四個衣着華貴容貌俊秀的年輕人快步出來。
“拜見公子，公子能來乃鄙府幸事，迎候來遲，公子恕罪。”他們齊齊見禮。
宋沅看着他家的匾額，雖然隻有“李宅”二字，但是一看就是太康帝親筆所寫，這樣的殊榮，還真沒幾個人能有。
“我奉旨到此，代皇上問候兩位老王公。”宋沅收回目光看着他們。
兩位中年客客氣氣的迎她進去，進了大門繞過影壁，寬大富麗的院子及屋裏的陳設讓宋沅都爲之一驚，她特意停下來仔細打量。
“這宅子修建的真不錯，想來匠人也是花了心思的，我剛剛過來瞧見好幾條街都是連在一起的，想必是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吧。”這樣的大家族，能橫行郡縣也不稀奇。
略年老些的中年揚起笑意：“公子說的是，小人家人丁子弟多，都住在一塊呢，這座宅子，也是請了大魏最好的工匠所見，不過絕對沒有越制之處。”
“嗯，看的出來。”宋沅進了明堂，中年引她主位上座，宋沅立馬就問：“怎麽？兩位老王公不出來嗎？”
中年趕緊說道：“家父身子不好，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也不好勞煩他們折騰。”
“既如此那就算了。”宋沅完全沒有坐下去的打算：“我已經登門問候過了，既然兩位老王公的身子都不好，那希望貴府也别拿雞毛蒜皮的小事去打擾老人家，明日一早，我在衙門等着，貴府安排個能做主的人來好好聊一聊名下強占強買的那些田地要如何處置吧。”
她擡腳就走，其他人完全沒反應過來，見她已經走到門口了，趕緊追上來阻攔：“公子，這裏面有誤會，不如留下細說？”
“什麽誤會？你且說說。”宋沅看着他。
中年應付式的先笑了：“根本沒有強占強買的說法，都是交了錢才到衙門過文書地契的，若不是對方自願，他們能跟着去衙門嗎？自然跟着去了，那就沒有強占強買的說法了。”
“綁了人家家眷，要求用田地來換，報官就等着被報複，你告訴我這是自願？”宋沅笑看着他：“不過這也是個好法子，算是學到了一招，貴府人丁興旺，不知道幾條人命可以震懾？”
他們家的人頓時全都黑了臉，宋沅卻語氣輕松：“說笑而已，别往心裏去，不過也準備好，我是個很沒有耐心的人，不想三番四次的啰嗦。”
她擡腳走了，跟着來的郡丞立馬跟上，他們家也沒人出來相送，到了大街上，郡丞才忙問：“公子這樣不是得罪他們家了嗎？隻怕後頭的事情不好協商呢。”
“你給他家那麽多臉面，他們家不也在得寸進尺？”宋沅上馬：“我都說了是代皇上問候，他們家還給我擺譜呢，老王公？也不過是兩個告老還鄉的老東西罷了。”
她并不把人放在眼裏，郡丞也不知道要怎麽辦了，隻能先跟着她回去。
傍晚時，一群老弱婦孺直接堵在了郡衙門口，坐地嚎哭，大聲指責朝廷不給他們活路，引得不少百姓駐足圍觀，衙役怕落下口舌，也不敢動手，隻能緊閉大門不讓她們有機會沖進來。
宋沅剛吃飽就聽說這事了，和她同桌吃飯的郡丞頓時就黑了臉：“把人攆走。”
“等等，他們這麽鬧，你直接就攆，顯得多沒底氣啊？”宋沅不是很認同這個法子：“這分明就是他們家安排過來鬧得，給我下馬威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