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起來吧,好好的家宴,沒得鬧成認罪堂會。”中山王虛扶了小沈氏一把,宋沅也趕緊起來。
坐下後,中山王的心情明顯好轉了許多,家宴的氣氛也漸漸回暖。
散宴後,宋沅陪着小沈氏回去,侍女在前頭掌燈,春陽手裏也提着燈陪在身邊。
“母親是故意的?”
小沈氏笑了:“你父王雖說表态支持田畝革新,但是半點便利都沒有給你,這些混迹官場的老油條自然瞧得出來你不受他待見,别的地方他們管不着,如今你到了中山,自然是一個個都等着爲難你,好顯着他們已你父王爲尊,這個時候自然是需要你父王大衆表态了。”
宋沅連連點頭:“還是母親想的周全。”
小沈氏看着她:“萬事别操之過急,也要注意休息才是。”
“嗯,母親放心,我心裏有數的。”
她把小沈氏送到院子口才回自己的院子,折返的路上遇上了王側妃院裏的侍女急匆匆的朝着二道門外趕去,因着沒提燈,黑燈瞎火的在路邊一腳踩滑。
“哎,慢些啊。”宋沅忙讓衛晏把等給她:“這麽慌張做什麽?”
侍女瞧見是她,緊繃的神色才稍稍松了兩分:“回公子,我們側妃突然不好,奴婢要去請大夫。”
她實在着急,接了燈急急忙忙的就走了,一瘸一拐的完全顧不上自己的傷勢。
宋沅往王側妃的院子看了看,也不敢多管閑事,忙帶着衛晏離開。
次日一早,她早早的到中山王的書房等着,等了許久中山王才過來,宋沅趕緊見禮,等他坐下了才說:“父王,中山界内被廷尉府問罪的人家田宅都已經統計出來了,按照朝廷的政令,這些田地要重新測量劃分後再行出租,馬上就秋收了,孩兒認爲,可以現在就進行分租。”
“現在就分租?地裏的糧食如何處置?”
“自然是盡數收歸衙門。”宋沅順着他的心意開口。
中山王還算滿意:“那些人家家裏的佃戶如何處置呢?”
“犯事人家裏的佃戶收歸衙門統管,可以參與租地耕種,他們依舊是奴籍,但是朝廷可以按五五分成的方式讓他們獲利,若是他們有能力爲自己贖身,就可以恢複爲良家,到時候按照良家三七分成的規矩就可。”宋沅耐心解釋着,她完全肯定中山王到現在都沒有具體了解過田畝革新的規矩是哪些。
中山王不是很滿意這樣的處置:“既然是佃戶,哪裏還有資格五五分成?”
宋沅沒吭聲,規定是司徒府再三商議後提交朝堂讓百官協商的,但凡中山王上點心,那個時候就能提出來,現在和她叨叨有屁用?
不過他也隻是嘟囔了兩句,沒有繼續挑刺,抿了口茶才說:“去辦吧,遇到事先來報我,别動不動把皇上賞你的金牌拿出來吓唬人。”
宋沅:???她幾時拿金牌吓唬人了?
雖然很想翻白眼,宋沅還是忍了,規規矩矩的退出來。
她去了小沈氏院子裏,結果隻有春陽在,見她來了,趕緊把剛熬好的燕窩粥端上來,侍女也端來了四五樣小菜點心佐粥。
“姑姑,母親請安還沒回來呢?”宋沅先吃了塊點心墊肚子。
春陽将粥盛出來,道:“去王側妃院裏了,王妃聽說王側妃病着,帶着大家去探望,側妃記着公子定是還餓着,所以讓奴婢回來等着。”
“哦。”宋沅吹了吹粥:“我去看過王側妃,病的不輕,也不知父王會不會讓五哥回來一趟。”
春陽搖頭不知,她可猜不到中山王的心思。
宋沅吃飽了小沈氏也沒回來,她隻好先出門,帶着衛晏等人去了衙門,既然已經禀報過了那她也該開始辦事了。
在外頭忙碌了一天,與一群滑頭的官吏扯皮扯得宋沅心力交瘁,傍晚回府的時候一點精神都沒有,她拖着腳步回到自己院子裏,直接就趴在桌上了。
在樂平埋頭苦幹都沒這麽累,一整天的時間,不是這裏不合适就是那裏不合規矩,對照着田畝冊子商量怎麽測量怎麽劃分,那群人都能提出十幾個主意且誰也不服誰,實在難溝通。
她累的厲害,扭頭躺在了矮榻上,閉眼前瞧見小沈氏帶着春陽進來也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
“這麽累呢?”小沈氏坐在她旁邊,替她捏捏胳膊:“在外面跑了一天,東西也沒吃,吃些再睡覺。”
宋沅搖搖頭,小聲嘟囔:“不想吃。”
“那就先歇歇。”小沈氏安靜的替她揉着,宋沅閉着眼,困意席卷而來,她太想睡覺了,可是一想到自己一身臭汗還餓着,她就又睡不着了。
睜眼看着小沈氏,宋沅往上挪了挪:“母親,王側妃的病還能好嗎?”
小沈氏微微搖頭:“你父王已經讓人去信京兆,請旨讓你五哥回家奔喪了。”
已經在預備奔喪的事了
宋沅一下子害怕起來,她擔心自己走得太遠,若是小沈氏也這是個很不吉利的想法,但她就是害怕,趕緊拉住小沈氏的手。
“生老病死,在所難免,如今不僅是宮裏的娘娘們上了年紀,東宮王府的女眷也沒幾個年輕的,這樣的事不稀奇的。”
宋沅輕聲問:“昨天家宴,父王當衆給嫡母難堪,我瞧見劉側妃的神情似乎格外愉悅,她一向都是溫婉和善的人,昨天晚上的表現卻透着一股虛假,夜裏我又撞上王側妃身邊的侍女去請大夫,總覺得劉側妃和王側妃病重的事脫不了幹系。”
小沈氏摸摸她的頭:“你的哥哥們長大了,即便你父王的前程都還定下,他們卻已經按捺不住了,他們在名利場上争鬥,生母們在後宅也不能閑着,而且,王側妃與劉側妃本就有舊恨,偏又留了她們倆在中山,隻怕又添了不少矛盾,即便是背地裏使壞,也是常事。”
舊恨?說的是年輕時争寵的事吧。
宋沅沒細問,這是長輩的矛盾,她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