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有勞諸位了,如今這裏的事平了,我也就不耽誤諸位辦案了,改日見了霍大人,我必向他道謝。”宋沅對他們很客氣,人家正忙着在河東辦案呢,她把人叫過來解決問題,說幾句客氣話也是應該的。
等他們帶着戴懋離開,宋沅又把郡守和郡尉叫了過來。
隔了兩夜,這兩位明顯憔悴了下去,神色越發的呆滞迷茫,自被叫過來就戰戰兢兢連看宋沅一眼都不敢。
他們雖然沒用,但身份擺在那裏,廷尉府的官兵并未有爲難他們,隻是問了幾句話就把他們吓成這樣,宋沅也很無奈。
托着下巴思考了許久,宋沅好心提醒他們:“戴懋與二位大人是同僚,如今他獲罪,需要二位大人上份奏疏,不管是彈劾還是舉證又或是爲自己申辯都可以,紙筆已經準備好了,二位大人寫吧,我替二位大人送上去。”
侍衛把紙筆送上來,他們二人面露難色遲遲不動,而且一聲不吭。
這是哪找來的極品悶葫蘆?
宋沅咬着牙‘嘶’了一口,要不是這倆不歸自己管,她早把這倆攆回家養老去了,不能動他們還催不得,宋沅幹脆走到外面,先去見見那些領教過廷尉府手段的官吏衙役。
當場的人數少了一大半,還能站在這裏的也一個個面色灰白受驚不輕,見宋沅出來,許多人臉上都是一虛。
“看來混在你們中的罪人還真不少啊,隻是僞造地契一項就牽扯了七八人,還有人膽子大到造陰陽賬去應付朝廷。”宋沅把這些人的出身來曆都摸清楚了:“既然都還站在這裏,那我就給你們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牢獄中人由郡尉手下的官吏全權看管,具體要如何處置等廷尉府判決,郡守手下的官吏将所有軍政文書歸檔,等朝廷回複。”
“是。”他們都應了聲,這下老實了不少。
打發走他們後,宋沅将主管民政的官吏留下,交代他們聯系趙地司農官吏,立刻給所有田地排水,清除河溝淤泥,免得雨季一來把地裏的東西都給泡爛了,并立刻讓人傳信穆凜,讓他安排兩個能幹的民政官吏過來幫忙。
她不能耗在趙地收拾這堆爛攤子。
隻是在這邊剛剛安排完,侍衛就把那兩個悶葫蘆寫的奏疏拿過來了,隻是瞧了一眼,宋沅覺得眼前一黑,字迹潦草醜陋不說,還言語不通,滿篇都在極力擺脫與戴懋的關系,以此可窺見這二人肚子裏的墨水實在不多。
“這都怎麽選的官啊?”衛晏都忍不住吐槽了起來。
宋沅把奏疏給他:“這事我管不了,也不該我管,幫他們送去京兆吧,等樂平派來幫忙的官吏一到我們就該走了。”
衛晏沒說什麽,轉交給侍衛讓送出去。
經曆了一番殺雞儆猴,主管民政的官吏很快就将給田地排水的消息通知了下去,可即便這樣,穆凜派來的幫手到時,田地裏的地瓜秧也快死完了。
“農時已經過了,但問題是要解決的,總不能讓趙地百姓顆粒無收,在朝廷委任新的郡丞之前,你們暫管趙地民政,能挽回多少損失就挽回多少,若有難處,記得向穆大人及時禀報,讓他安排人給你們幫忙。”
安排好他們,宋沅拟了奏疏,将趙地的情況詳細說明後立刻動身離開前往常山,趙地這個小小郡縣都有這麽多幺蛾子,她實在沒法預料常山又是什麽情況。
京兆城。
宋沅的奏疏與兩個悶葫蘆的奏疏一前一後送到了太康帝的案頭,隻是瞧了瞧奏疏,太康帝就知道趙地的郡守和郡尉是兩個草包了。
司空和禦史大夫被傳進了宮裏,太康帝讓常德把奏疏給他們,自己則神色凝重:“郡守郡尉郡丞都是由朝廷委任的,連奏疏都寫不明白的草包是誰舉薦的?你們司空府可有記檔?”
司空心知這不是小事,再三思量了才敢開口:“趙地的郡守與郡尉是多年前委任的了,臣實在記不清是何人舉薦的,需去瞧瞧記檔。”
“那就去查。”太康帝十分不悅:“讓一群草包主管一方郡縣,大魏江山豈不是要讓這群廢物糟蹋了?還有,你們禦史大夫行納谏彈劾之職,眼睛耳朵都沒用了嗎?”
禦史大夫險些跪下:“臣失職,請皇上降罪。”
“細查所有官吏,再有這樣無能的草包,一律揪出來嚴懲。”太康帝動了怒。
他二人吓得不輕,從太華殿離開時,神色都很凝重,來到焦華門時,剛好遇上了進宮的司徒,兩人趕緊把司徒拉到了一旁。
“司徒大人且先等等吧,皇上正在盛怒之時,就莫要去觸怒龍顔了。”司空歎了氣,心裏一直到現在都還在發虛。
司徒打量着他們二人:“二位被訓斥了?爲了何事?”
司空又歎了一聲:“還不是趙地的事,趙地郡丞戴懋獲罪,郡守與郡尉上的奏疏寫的一塌糊塗無法入目,皇上大怒,讓細查是何人舉薦他們二人的,我推說記不清了要查檔,還被波及到了。”
“趙地。”司徒似乎有點印象。
司空忙道:“我自是記得是誰舉薦的,這些年來,那兩位安插的人還少嗎?我是怕趙地的情況隻是一個開始,若是真的全部牽連了出來,事情可不小啊,這九公子管管民政就算了,偏還翻出這些事來,他就沒想過後果嗎?”
司徒和禦史大夫看着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複雜了,司空立馬解釋:“我不是怕事,效忠皇上自是不怕,我隻是擔心.”
“即便是掀了自己家的鍋,我想九公子也是無辜的,但凡王爺上心提醒他幾句家裏關系都埋在哪些地方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而且,據我所知,趙地這事還真怪不得他,是趙地郡丞戴懋自作聰明先給他設套挖坑的,他若馬虎些,過幾日被押解京兆的可就是他了。”司徒有些爲宋沅抱不平:“就連審問一事他都是讓廷尉府動的手,又怎麽會主動拆穿其他腌臜事呢?隻能說運氣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