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宋沅圍着看:“這麽大啊,看起來好複雜。”
安舟時很滿意自己的傑作,卻還是自謙:“先試試吧。”
他才說完,紡織匠就坐下了,手腳配合,速度奇快,宋沅看着,實在沒什麽太大的感觸,她先前也沒見過紡織機,實在不清楚這樣的速度是有多好。
“其他紡織機一天可得半尺綢,那這一台一天可得兩尺。”安舟時說的很直接:“公子覺得如何?”
宋沅這才聽明白:“那還真是好東西,那就盡快安排和客商交換種子吧,衛晏,這些日子你帶幾個人陪着安先生,記得,所有種子都要仔細檢查,别讓人下了陰招。”
“是。”
她還有别的事,留下衛晏就獨自回去了,到了縣衙門口,卻瞧見一老一少兩個婦人帶着三個孩子跪在衙門口痛哭不止,衙役勸不走他們就要動手,那一老一少立馬護着孩子,孩子的哭聲便更大了。
“住手。”宋沅驅馬過去:“這是怎麽了?”
衙役認得她,立馬見禮:“大人,這家婆媳二人說裏長不許她們承租田地,所以要求見縣丞大人。”
年輕婦人看了看宋沅,立馬轉身朝她磕頭:“大人,我公公和男人都死了,田地也被叔叔伯伯們收了回去,家裏除了屋後種菜的一小塊旱地,再無其他了,可是裏長說我家大兒年紀尚小不算勞力,不許我家承租,求大人開恩,許我家一方良田,最少讓民婦把孩子們養大才是,民婦能幹農活的。”
她哭了起來,以至于三個孩子也哭的更兇,老婦人也跟着磕頭,再三保證自己的身子骨也可以種地,隻求一塊良田養育家中的孩子。
宋沅已經下馬了,看了看她們微微擡手:“先起來吧,這麽熱的天,别在太陽底下跪着,容易中暑。”
說完,她就進了縣衙,縣丞知道她在門外,小跑着出來,兩人就在門邊說話。
“萬畝良田不夠分嗎?我記得還有剩餘的才對。”
縣丞不敢騙她,老實說道:“的确如此,可是種地辛苦,把良田給了她們這種孤兒寡母的家也種不好,何況修水利的時候他們家就不能出力了,這不是白白撿便宜嘛。”
“賬可不能這麽算,孤兒寡母,田地被占,又不給她們良田耕種是要她們餓死嗎?而且,大魏律明文規定,家中尚有男丁,田地就不準收回,聽她們說,她們家的田地就被叔叔伯伯們收走了,這分明就是違律了。”宋沅看了看外面:“我覺得沒有男丁不能作爲能不能承租的依據,衙門之所以将土地分給百姓,目的是爲了百姓可以滿足溫飽,吃飽肚子這件事上,男女沒有分别。”
縣丞神色爲難:“可若是這樣做,這些人耕種不力,收成過少,糧産不就”
“糧産是次要的,吃飽肚子别餓死人才是最主要的。”宋沅想了想:“這樣的門戶衙門若是不管,就真的隻能活活餓死了。”
縣丞稍稍猶豫後才點頭:“是,那下官盡快替他們安排。”
“嗯。”宋沅走了出去,年輕婦人快步往她走了兩步,滿臉的期待緊張,想知道是個什麽結果,瞧見宋沅上馬,一下子就慌了,剛要追去問問,就被縣丞叫住。
“你們來,哪個村的?來人,去把她們裏長叫來。”
年輕婦人有些緊張:“大人,民婦隻是想求塊地。”
縣丞點頭:“我知道,方才郡丞大人已經說了,進來吧,等你們裏長來了,看看給你們家安排在哪一塊比較合适,你們女人家身子骨弱,小一些的吧,也不累。”
“不,大人,民婦願意吃苦賣力,孩子多,也是長身體的年紀,還求大人安排個大的地方,民婦一定把糧食種好。”年輕婦人說着便又要跪下。
縣丞默了默,點點頭讓她們先進來,算是答應了。
宋沅回到衙門就立刻把官吏叫來:“傳話去各縣,即便是沒有男丁的門戶也得分到田地,無論大小,總得給人家一個種口糧的地方,另外,這些門戶興修水利的時候,可以安排女眷幫忙做飯送水,也算是出力了,免得有人說她們占便宜落下口實。”
“是,下官立刻就去。”官吏仔細記下她的話,趕緊就去寫公文傳送各縣。
秋末大雨一夜襲來,電閃雷鳴的,連帶着吹來的風都開始凍人,宋沅打了個哈欠熄了燈,盤腿坐在床上還在醞釀睡意,一記閃電就跳了出來,兩道人影清晰的映在了地上。
她立馬就清醒了,看着黑漆漆的屋外,雷雨鋪天蓋地的澆下來,遮蓋住了所有的聲音,閃電再一次跳出來時,人影消失了,轉而是隔壁院子傳來打砸聲。
隔壁住的是穆凜與霍英,兩個都是提不動刀的書生,宋沅抓起佩劍就沖了出去,電閃雷鳴中,她來不及在那些彎彎曲曲的遊廊裏繞,直接翻過牆頭。
這個院子極大,穆凜和霍英相對而住,中間是個寬敞的大院子,視野開闊,宋沅剛落地,穆凜就從屋裏連滾帶爬的沖出來,見了她,立刻大喊:“大人救命。”
與此同時,兩道黑影從屋裏沖出來,手裏劍刃寒光閃爍,直取穆凜命門,宋沅立刻拔劍攔住,堪堪與他們交手,對面的霍英就被人從屋裏丢了出來,他在地上滾了兩圈,渾身濕透狼狽不堪,手裏卻緊緊抓着硯台,妄圖以此和這群人拼殺。
打鬥間,宋沅故意把人往大雨傾盆的院子裏帶,正要對霍英動手的人一見宋沅,似乎非常清楚她的實力一般,二話不說齊齊朝她殺來,霍英和穆凜趕緊找地方躲避。
衛晏帶着侍衛去幫安舟時了,衙役巡夜也不會到這裏來,這麽大的雷雨,也很難弄出動靜被他們聽見,所以沒有援兵。
不過宋沅也不希望衙役過來,這些人身手了得,衙役來了就是送人頭,還不如她單挑這群刺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