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安舟時看他有些眼熟,有些像宋書,隐約猜到了他的身份,但也不介意。
他雖然被宋書羞辱過,但也是宋書救了他的命,讓他有機會遇到宋沅,在這個小山村裏從事自己喜歡的事,他對這樣的結果還算滿意。
宋時立馬說道:“種植的大豆長不高,結的豆子也不多,還有果樹,枝葉茂盛,挂果卻極少,用了糞便施肥效果也不好。”
“哦,這個簡單,我們邊吃邊談。”安舟時招呼他們先吃東西。
他的手不方便,隻能讓照顧他的孩子一口一口的喂食,但這卻不耽誤他仔細替宋時分析原因告訴他解決的方法,宋時生怕自己忘記,立刻讓随從用紙筆記下來。
宋沅一句話也不插,吃完就去安排人,找了樂平郡最好的木匠和紡織匠來給安舟時幫忙,時節不能錯過,半個月後所有的良田就能租出去,屆時百姓在做幾日準備就得播種,所以種子不能耽誤。
她安排完,宋時也請教完了,知道宋沅還有别的事要忙,他也不方便在安舟時這裏久留,離開時,安舟時還送了他一本種地的書,全都是由他口述請别人記錄下來的,寫的還不夠全面,不過也夠用了。
宋時如獲至寶,道謝了好幾遍才跟着宋沅離開。
離開的路上他的心情極好,笑着問:“安先生學識極高,實在是大才,隻可惜身患殘疾,不知是遇上了什麽事?”
“遇上了無賴,被人指認說他胡說八道行巫蠱咒術,受了刑。”宋沅沒有詳細的提,她也不想告訴宋時安舟時曾經在宋書府裏待過。
宋時久不在京兆,就算知道宋書府裏曾經出現過一個能人,隻怕也打聽不清楚,何況那個能人還因爲與宋書的妾室勾搭被攆出了門。
宋時滿臉遺憾:“當真是可惜了,不過,若是安先生真的能把紡織機弄出來,對大魏來說也是好事。”
“堂兄何出此言?”
“南方的糧産極高,爲此豐衣足食,日子比大魏百姓好過太多,若是讓客商把紡織機帶去南方,爲了那千金一匹的絲綢,種桑養蠶的百姓也會增多,土地拿來種桑養蠶了,糧産不就下去了?屆時大魏的糧産若是再提高上來,可不就是變成由大魏掌握他們的糧産命脈了?”宋時想的非常遠。
宋沅笑了:“這不就是春秋時期管仲用的法子嗎?”
宋時也跟着笑:“先輩經驗,借鑒罷了。”
他們又去周圍看了一圈,宋沅要回衙門處置各縣送來的公文,宋時也回屋細看安舟時給的書。
衛晏總算是找到機會和宋沅說話了,他十分謹慎,特意看了看外面有沒有偷聽才來到宋沅面前:“公子,宋時可是東宮的人,心思缜密是出了名的,你可别被他的皮囊騙了,覺得這是個好人。”
“我知道,他若隻是來學習怎麽提高糧産的,我自然不會小氣,但他若是存了别的心思,我也不會讓他完完整整的走出樂平的。”宋沅認真看着縣丞們送來的公文:“對了,京兆還沒來消息嗎?東宮都表态了,我父王還沒表态?”
衛晏搖頭:“世子爺送來消息,讓公子放手去幹,别錯過了時節,如今朝中的人很不認可公子,公子就更得拿出成績來扇他們的臉。”
“我不信大哥說這麽說。”
“意思差不多。”
宋沅無奈:“表态晚些沒關系,我就擔心父王執意反對此事,若真是那樣,隻怕對王府有利的形勢會被逆轉。”
“這麽嚴重嗎?”衛晏覺得有些誇張了:“皇上讓公子來樂平不就表态了嗎?追封貞敬皇後的事,東宮可是惹怒了皇上呢。”
宋沅看着他:“那又怎樣?皇上雖然會因此對東宮不滿,但東宮在這件事上的确站在了皇上那一邊,若是父王執意力保那些權貴,不僅是在與皇上作對,而且還是沒有大局觀,他不肯犧牲自己的利益爲天下百姓着想,誰能保證他登基後不會被這些權貴掣肘?”
衛晏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了。
“而且,父王若是執意力保這些權貴,我可就成他的眼中釘了,到時候因此事讓提前表态的東宮得了利,他也不會反思自己,隻會怪我給他人做嫁衣。”宋沅都能想到自己後面的處境。
衛晏變了臉色:“公子放心,世子爺一定會勸服王爺的。”
“希望如此吧。”宋沅繼續看公文,現在擔心這些已經沒用了,她必須做出政績才行,政績傍身,就算中山王厭惡了她,她也不至于太慘。
耐心了七八日,縣丞們被叫來衙門,宋沅把文書放在他們面前:“良田已經劃分好了,有意承租的百姓也已經統計好了,各家各戶分别在哪也都定下了,不過你們得核對仔細了,不允許出現一戶人家承租兩塊地以上的情況,而且所有的文書都要畫押簽字,不允許買賣,種什麽都需衙門安排,不允許用來建房放牧,這些都要在契書上寫清楚。”
“是。”縣丞們見識過宋沅的手段,一點也不敢敷衍。
宋沅讓人把文書發給他們:“田地分配之後,立刻安排百姓翻地,可以用他們飼養的牛,各村間協調一下,别耽誤時候,時節不等人,我們已經慢了。”
“大人,種子何時能領?”
宋沅想了想:“十天,十天之後種子到位,立刻播撒下去,記住,一定要按照司農官吏們的法子去播種,還有,先前讓提前堆得肥準備的怎麽樣了?”
“回大人,已經都準備好了。”
宋沅放心了:“那你們盡快回去安排,再過些日子天氣就轉涼了,入冬前應該還有兩場雨水,别耽擱了時候。”
他們應聲後,立刻拿着文書離開,衛晏也忙進來:“公子,安先生送來消息,說是紡織機做好了,請公子去看看。”
“走。”宋沅立刻動身,她實在想看看安舟時弄出來的紡織機長什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