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稍稍沉吟:“臣說句不合時宜的話,兩位殿下的能力不相上下,他們如今爲了上位,費盡心思四處拉攏人,如此下去,即便是有朝一日登臨大統,隻怕也很難做出政績,愛惜面子成了習慣,就會被人拿捏,況且,殿下們的年紀都大了,身子骨瞧着還不如皇上,不管能否如皇上這般高壽,按照如今的情形看,也不會有過于出色的政績,花落誰家,還得看誰家的兒孫可靠出衆才是。”
“東宮不必說,文武都有,能力也都不弱,隻是沒有太過出衆的,王府呢,嫡長子文武雙全,能力是最強的,反到是庶子平平無奇了。”太康帝對自己這些孫兒還是很了解的。
司徒故意問:“皇上覺得九公子如何?”
“嗯?怎麽?你覺得那孩子不錯?”
“臣與王府幾位公子的交際不深,但九公子給臣的感覺不錯,雖說年少,但辦事沉穩可靠,有世子爺年少時的影子,假以時日,必是棟梁。”
太康帝笑了笑,随即揮揮手:“他年紀還輕,雖說能力出衆,又怎麽能越過他哥哥們,況且今日之後,隻怕中山王對這個孩子越發不會留有好臉色了。”
他不考慮宋沅,司徒也就不提了:“其他公子中,世子爺是能力最出衆的,若是王爺登臨大統,那将無人能與世子爺相争,這樣,大魏也能避免奪嫡之争,安心内政了。”
太康帝對這話不置可否,從兒孫能力上來看,宋淳獨占鳌頭,的确爲中山王增加了不少優勢,隻是中山王本人
司徒繼續說道:“正如皇上所言,田畝政策革新是利國利民之事,若是兩位殿下願意爲民着想,不再爲權貴做庇護,那田畝政策革新一事就要簡單方便的多,此事也可視爲兩位殿下誰更能爲大魏百姓謀利的标準,反之,在這種是非分明的問題上還顧慮着那些權貴會不會對自己有意見,那便不可托付了。”
“提出此事的人中有宋沅,所以朕有意讓王府去主持此事,也正好試探太子與中山王的心意,你覺得如何?”
司徒想了想:“臣以爲可行,而且臣得知,樂平郡丞請了不少皇孫貴胄到樂平,讓他們親眼瞧了樂平種植的地瓜産量,答應給他們種子并教他們種植,以此獲利十七萬兩,打算用這筆錢來興修水利。”
“即是他自己想法子籌的錢,那便由他們自己處置,樂平年年申報水患要錢,朝廷雖不差這十幾萬兩銀子,卻也不能年年打了水漂。”
司徒點點頭:“樂平的秋收也報上來了,産量比之前兩年有所提高,樂平郡丞上報,想要在秋收之後種植小麥,如此,明年四月就可以收獲,不至于讓田地空閑荒廢着,至于土壤肥力,樂平郡那位種出地瓜的先生也有法子解決,經司徒府商議,覺得可行。”
“你們既然覺得可行那就辦吧,樂平那萬畝良田荒廢一日,朕這心裏頭就難受一日。”太康帝有些累了,上了年紀本就睡不好,還得起早上朝,他的精力實在不濟。
司徒見狀也就退下了。
如太康帝所料,次日,彈劾宋沅和穆凜的折子就堆滿了龍案,奏事閣還特意數了一遍,确定了份數,可惜太康帝并不去看,這些人反對與否他并不關心,他隻等着太子和中山王的态度。
東宮裏,守在太子身邊出謀劃策的人還是宋時,他的心思最是缜密,太子對他也很信賴,将東宮屬官的折子交給他看,自己則從容的修剪着盆栽的花葉。
“樂平的田地已經收回來了,皇上的目的也達成了,好好耕種就是,非鬧出什麽田畝政策革新的事,真是不消停啊。”太子拿着剪刀,對着盆栽的花葉‘咔嚓’就是一剪:“收拾樂平富紳已經得罪了不少人,如今提出田畝政策革新又得罪不少人,生了個這樣的兒子,我那五弟也算是有福了。”
他陰陽怪氣,恨不得立刻瞧瞧中山王那難看的臉色。
宋時卻道:“孩兒以爲,宋沅所說并非胡鬧,大魏權貴富紳極多,這些人不但壟斷官場職位,還壟斷了田地耕種,百姓負擔極重且無出頭之日,長此以往,隻會使國力消退,窮則生變,讓惠于民看似是得罪了權貴,可不也是除掉權貴的大好時機嗎?
權貴勢大對帝王而言并非好事,而且,皇上讓霍英徹查樂平富紳背後的利益鏈,父王的勢力必定受損嚴重,若是換做旁人還好說,偏查案的人是霍英,想要保住那些人必定要費一番功夫,與其傷筋動骨,不如一并除去。”
“你想讓我自斷臂膀?”太子十分詫異。
宋時搖搖頭:“父王細想,您位居東宮多年,隻要皇上一日不廢太子,您就是理所當然的下一任帝王,誰能決定廢不廢太子?自然是皇上,但皇上如今要對這些權貴下手了,若是父王力保他們,豈不是與皇上對着幹?如此皇上豈能高興?
再者,大魏的田畝政策已經極其不适用了,若是不趁此良機一舉變革,那權貴的财力勢力會越來越大,大魏的命脈都會被他們掌握,如此一來,帝王将毫無權利可言,隻有除掉這些權貴,弱化他們的勢力才是上策。
而且,父王身爲太子,爲百姓謀利并無過錯,中山王一心争權奪勢,除了戍守邊關沒做過任何爲民謀利的事,如今宋沅去了樂平,糧産提上來的事大功一件,樂平田畝革新也提出來了,若是在樂平試驗成功,那百姓必定對樂平趨之若鹜,屆時,這些可都算中山王的功勞啊。
那些權貴雖然勢大,可到底隻是一群烏合之衆,父王身爲儲君,焉能被他們所轄制?趁此良機将他們一并除去,也省得将來動手,被人指罵過河拆橋要好得多,所以,孩兒認爲,父王應該全力支持宋沅,最少要趕在中山王之前向皇上表态才行。”
太子盯着自己面前的盆栽沉思了良久,随即放下剪子:“更衣之後,随我進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