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間的疏離太明顯了,幾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他實在擔心害怕。
“因爲她嫁給我這件事,完全就是因爲私欲。”宋淳也不瞞他:“在成婚之前,我都不認識你母親,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我不知道她何時見過我,何時鍾情于我,但她卻到處宣揚我與她感情甚笃,甚至用非我不嫁來逼婚,你覺得這樣對嗎?”
宋威搖頭:“就是因爲這個,所以父親不喜歡母親嗎?”
“是,我最恨受人脅迫。”
宋威無法爲林氏申辯,因爲他也最煩被人脅迫。
“即便我不喜歡她,也沒人能威脅到她的地位,我不求其他,隻要她安安分分的做好世子妃,那正妻的名分永遠都是她的。”宋淳表明态度,他實在不想看宋威給林氏利用挑唆養歪了性子。
宋威點點頭:“孩兒知道了。”
“你不必爲了我和她之間的關系多心,你并不比其他人少些什麽,我和她關系疏遠并不影響我們疼愛你,你也是有父母疼愛的。”
宋威心裏一暖,臉上也有了笑意,他繼續寫字,一直到火辣辣的日頭下去一些了,他才起身去找師傅練習騎射。
宋淳繼續忙碌自己的事,樂平的事雖然由霍英全權徹查,但京兆城裏這些錯綜複雜的關系卻需要他來梳理,而且,他還需要幫宋沅聯系足夠多的人,讓那些人去親眼瞧瞧秋收的産量。
他還忙着,沈氏就來了,站在門口就歎氣:“你就不能讓我舒心一天嗎?”
“她又去母親面前告狀了?”
沈氏又歎了一聲:“怎麽說你才好,夫妻之間沒什麽不能好好說的,你不理她就算了,怎麽連她做的東西都不肯吃了?”
宋淳扶着她坐下:“母親不是不知道,孩兒不喜歡吃那些東西,母親讓春陽送來的東西,也是因爲涼爽,孩兒才陪着威兒吃了幾口的。”
“那你再吃兩口她做的又能怎樣?還能撐壞你?”沈氏說着都覺得累:“還有威兒,他是獨子,是唯一的指望,你怎麽能不讓人家母子親近呢?”
不讓他們母子親近?
宋淳安靜的看着沈氏不說話,沈氏也就知道林氏在瞎說了:“你對她冷漠,她自然就敏感,你若對她好些親近些,她自然就不會這樣了。”
“會不會,孩兒又不是沒經曆過。”宋淳朝矮幾看去,林氏送來的點心還放在那裏呢:“她太霸道,這樣的性子是教不好孩子的,母親也别一味的偏袒她才是。”
沈氏愣了愣:“我也有不是了?”
“自然,母親覺得威兒是獨子,所以應該偏疼他一些,可母親想過沒有,這一個孩子若是被溺愛的不成器怎麽辦?既然是獨子,就更該教他上進堅毅,而不是心疼他,各種找機會讓他歇一歇。”
宋淳意有所指,說的就是沈氏故意讓春陽來送點心這事。
沈氏微微不悅:“我一個做祖母的,疼愛孫子有錯嗎?”
“疼愛不是溺愛,以孩兒看,威兒的起居也該換人照顧了,這麽大的孩子早該有男女之别了,身邊總圍着一群侍女像什麽樣子?”
沈氏急了:“你存心找她不痛快是吧?”
宋淳态度強硬,眼見說服不了他,沈氏也認了:“算了算了,随你鬧吧,可别來煩我了。”
她不管這事,宋淳立刻安排親衛,挑了四五個踏實穩重的侍衛安排到了宋威身邊,直接把他從林氏的院子搬了出來,挪到了書房旁邊。
這麽大的動靜很快被春陽留心了去,确認消息無誤後才去回禀小沈氏,小沈氏就在院子裏的葡萄架下看書,春陽過去打發走侍女,拿了團扇替她輕輕扇着。
“世子剛剛讓人把威哥從世子妃的院子裏搬出來,挪到了他的書房旁邊,還把威哥身邊照顧起居的侍女換成了侍衛,世子妃跑去王妃面前哭訴,結果王妃沒見她。”春陽忍俊不禁。
小沈氏隻微微勾了勾唇:“她早就該把心思放在自己孩子身上了。”
“可惜奴婢走的太快,沒瞧見書房裏發生了什麽。”春陽十分遺憾。
小沈氏一點也不關心這個,林氏愛怎麽鬧怎麽鬧,隻要不影響到宋沅就好,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她主動招惹到宋沅頭上,小沈氏也懶得收拾她。
樂平郡裏,忙活了半個月,宋沅已經将整個樂平的田畝數和牛羊都核查明白了,黃越任駐軍将軍的公文也下來了,開荒提上日程,這一次,穆凜沒再阻攔。
“牛羊兩萬五千餘數.這可比一開始預估的要多啊。”穆凜看着統計上來的數字咋舌不已。
宋沅則在旁邊淡定喝茶:“這些人很有手段,他們給百姓一兩銀子,将牛羊暫時交給百姓照看,按照我朝律法,百姓的耕牛不用上交稅款,用這個法子偷漏了不知多少呢。”
“心思都用在歪門邪道上了。”穆凜繼續看:“田地畝數怎麽反倒少了?”
宋沅解釋道:“那些人買了良田後并不耕種,而是用來放牧,但是放牧也是需要上交田畝稅的,偏我朝律法規定,凡是一畝地裏有超過十顆樹者則爲荒地,不必上交田畝稅,所以.而且他們往年的稅款還把放牧良田的田畝稅省了”
穆凜險些氣笑了:“别的不說,我朝律法研究的到是通透,真會鑽空子啊,漏稅這一項,就能要了他們的腦袋。”
宋沅放下茶盞:“他們故意這樣也好,免得我們再去想别的法子開荒,就拿這些所謂的荒地開刀。”
“嗯,也好,是該讓他們漲漲教訓。”穆凜放下文書:“秋收在即,大人安排的如何了?”
“差不多了。”宋沅信心滿滿:“如今就等秋收了,希望情況能好些,别讓人太過失望。”
穆凜笑道:“大人這樣上心,必然不會出什麽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