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依你的安排吧,我去更衣。”中山王答應了。
他們倆一并進宮,一聽是送新鮮玩意兒來嘗一嘗的,太康帝頓時來了興趣:“宮裏這些禦膳朕早就吃膩了,讓朕看看你們送來的新鮮玩意兒是什麽。”
宋淳扶着他坐下:“是沅兒命人從樂平送來的,這東西在樂平種了一些,說是産量很高,味道也不錯。”
“嗯?”太康帝來了興趣,瞧着從食盒裏拿出來的幾碟菜,說道:“這瞧着像是芋頭。”
常德夾了一些在碟子裏,太康帝嘗了嘗,細細的品味了一陣:“嗯,不錯,此物叫什麽?”
“地瓜。”宋淳侯在一旁:“此物與芋頭一樣飽腹感很強,但是産量高于芋頭,而且可以曬幹儲存,對水土也不挑剔,山坡旱地都可以種植,而且吃法很簡單,也可以生吃。”
太康帝又嘗了一塊:“産量高是有多高?”
“這個也難說清楚,不過沅兒的意思,秋收的時候可以去親眼瞧瞧,這東西若是能在大魏境内廣泛種植,或許能解大魏糧産不足的困擾。”
太康帝沉思起來,瞥了眼一直沒說話的中山王,問道:“王爺的意思呢?”
“是。”中山王放低了姿态:“兒臣覺得此物若是能大量種植,的确是個解決糧食不足的好法子。”
他隻會附和,并沒有自己的主意,這讓太康帝十分不滿,隻是當着宋淳的面并不想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失了顔面,隻能暫且忍下來:“既然都覺得不錯,那此事你們去安排吧。”
“是。”宋淳立馬應聲。
“樂平近來如何?”太康帝嘗了口生的地瓜細細品着,甘甜的口感還不錯,他也确定此物是個好東西了。
這話中山王答不上來,到是宋淳說道:“樂平富紳用來蓄養牛羊的田地都是他們重金買來的,地契都在,沅兒有心勸說他們退畜耕種也被他們搪塞了回來,所以她暫時隻能想法子鼓勵百姓開荒,往山坡林地裏種地。”
“樂平的牛羊隻有一兩千,需要這麽多的田地?”太康帝十分懷疑。
這話宋淳也答不上來了,中山王也不知内情,看着他們倆,太康帝有些失望,擺擺手示意他們先回去吧。
等人走了,太康帝也放下了筷子:“命人仔細去奏事閣查查,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各地送來的折子上動手腳。”
“皇上是懷疑.”常德嗅到了危險的氣味。
太康帝看着面前的地瓜臉色陰沉:“樂平有萬畝良田,一兩千的牛羊何至于将百姓逼得上山耕種?以宋沅的脾氣,隻怕也不會縱容着這些人,除非牛羊的數量很多,讓他找不到理,他把東西送來京兆,還想讓朕派人到樂平去看看,必有深意,中山王參不透這裏頭的意思,朕可不糊塗,隻怕是在樂平遇上得罪不起的人了,想着找人去撐腰替他說話呢。”
“朝中還有王爺得罪不起的人?”常德覺得這個說法有些可笑了。
太康帝搖搖頭:“他得罪的起,那孩子可得罪不起,這是知道自己親爹靠不住,所以拐着彎的求朕幫忙呢。”
常德張了張嘴,也說不出什麽理來了。
中山王的脾氣連他一個做奴才的都清楚,隻怕是不願意得罪任何一個有用的人。
“不過,此物若是真的産量頗豐,那樂平退畜耕種的事就得強制執行了,多一寸土地種植此物,大魏百姓就能少一分饑寒。”太康帝面色沉凝着:“若是有樂平的奏疏送來,立刻交給朕。”
常德趕忙應聲,趁着太康帝用晚膳的機會,常德叫來可信的内侍,将宮裏的令牌給他:“去驿站守着,若有從樂平來的奏疏,先攔下來謄錄一份,記住,一個字都不能差,知道了嗎?”
“是。”内侍拿着令牌急急忙忙就去了。
隔了一日,内侍就見謄錄的奏疏送到了常德手裏,常德仔細放好,照常服侍這太康帝,等奏事閣把各地的公文都送到太華殿後,他還仔細留意了一番,确認樂平的奏疏就在裏頭,這才放心。
宋沅不再宮中服侍後,給太康帝念奏疏的人仍舊是常德,他一本本念着,按照太康帝的示下批複,到了樂平的奏疏,常德照常念道:“臣宋沅上禀,樂平因連綿大雨所緻,水患突發,受災牛羊上千數,糧食被淹毀達三百餘畝,堤壩沖毀,溝渠堵塞,上報水患請求朝廷撥款救災。”
太康帝認真聽完,臉色十分凝重,常德立刻從懷裏拿出謄抄的奏疏:“皇上,這是奏疏送到奏事閣之前,奴才命人在驿站攔截提前謄錄的。”
“念。”太康帝的語氣低沉起來。
常德忙打開:“臣宋沅上禀,樂平因連綿大雨所緻,水患突發,受災牛羊總計一萬三千八百餘數,死亡牛羊共計七百三十二頭,糧食因居于高地未受其災,百姓屋舍坍塌者共計五百餘所,現已着人重建,經雨停後徹查,樂平堤壩溝渠形同虛設,往年撥款不知去向,臣恐此事牽扯良多,不敢擅定望朝廷着人徹查。”
兩本奏疏完全是不同的意思,太康帝的怒火已經達到頂峰,他拿起奏事閣送來的奏疏仔細瞧着,常德立刻去取了宋沅練字留下的書稿過來,攤開一比較,字迹對比十分明顯。
顯然,是有人篡改了樂平送來的奏疏,很有可能這還不是第一次。
私自篡改奏疏可是大罪。
“拿人。”憤怒到了極緻,太康帝反倒平靜了下來,常德領命,立刻傳禁軍到奏事閣拿人。
今日正好宋隽當值,得了旨意,他立馬親自帶着禁軍到奏事閣拿人,等太子得知消息,他已經把人全部送進宮廷内獄了。
“皇上。”常德将自己親自帶人在奏事閣搜出來的樂平奏疏送到太康帝面前,裏面的内容是一模一樣的,足以證明奏事閣在篡改奏疏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