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災的事有條不紊的進行着,穆凜和霍英也被事情纏住,修建堤壩的事,縣丞們隻能來找宋沅。
他們在明堂竊竊私語,一見宋沅來了,急忙閉了口全都安靜的站起來見禮,宋沅壓壓手示意他們都坐下:“救災的事辦得如何了?”
“哦,大人放心,倒塌的房屋都已經重建,坍塌的路也正在修繕,不日就可通行。”有了先前的殺雞儆猴,他們辦事不敢有半點馬虎。
宋沅勉強滿意些:“農戶的房屋多爲泥巴牆,被水泡了之後很容易坍塌,這也不可忽視,還有,護城河的淤泥是不是也該組織清一清了?還有城裏這些排水溝,看看退水之後,那黑漆漆的臭泥巴滿大街都是,那下面有多久沒有疏通過了?”
“是,下官馬上安排人去處理。”前幾天挨了打的縣丞不敢敷衍,應聲應得無比積極。
宋沅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依照受災情況來看,糧食并沒有太大的損失,到是牛羊死傷了不少,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樂平年年申報水患,朝廷都給了錢款修築堤壩,誰能想到堤壩溝渠都是敷衍人的東西?”
“大人,雨季過去是否修築堤壩溝渠?樂平的糧食雖然不曾受損,可是牛羊數量極多,若是年年如此,也是一種損失。”
有人開了頭,立馬有人附和:“是啊大人,堤壩溝渠不可不修。”
他們的目的還是維護富紳的牛羊不受損失,宋沅卻沉默了,見狀,另外三人也坐不住了,趕忙站起來:“大人,修堤壩溝渠的事萬萬不可拖延啊。”
他們都盯着宋沅,宋沅也隻是搖搖頭:“先前樂平申報災情,理由都是爲了提高糧産,本官赴任之前,朝廷就已經給了準話,若是糧産提不上去,其他要求一律不提,這次的水患并沒有危及種糧的地方,而且受災情況已經上報了上去,若是此時要錢修築堤壩,隻怕朝廷不僅不會給,還會嚴查你我是否有縱容牛羊占用耕地之嫌。”
一番話把他們吓得一愣一愣的,一聽會給自己找麻煩,有兩人直接心虛的縮了脖子,他們收了富紳的錢不假,但也不足以用腦袋上的烏紗帽來冒險。
“我不知道往年水患是不是都允許牛羊上山所以才會讓你們沒有意識到修築堤壩的重要性,今年的水患怎麽着也該讓百姓知道,如果不修建堤壩,那上山耕種或是蓄養都是最好的出路,如今就看今年的糧産是否能提上去,如果不能提上去,那修築堤壩的事隻怕也懸,你們應該知道,朝廷隻看重糧産,至于其他的,朝廷并不在乎。”言盡于此,其他的話宋沅不想再說。
他們沉思不語,都讀懂了宋沅的言外之意,隻是想讓富紳們放棄大片良田上山,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沒人想在這件事上出頭。
爲此,修築堤壩的事也就沒人再提,你推我我退你,一點風聲都沒有了。
京兆城裏,衛晏把東西和宋沅的話全部帶給宋淳,宋淳親自嘗了地瓜後,也算是松了口氣:“這東西不錯,她上哪發現的這個?”
“是安先生發現的,也是安先生種的,安先生去樂平的時候很早,拿着九公子給的錢租地種了不少呢,再過兩個月就能收獲了。”衛晏對宋淳曆來沒有隐瞞。
宋淳‘哦’了一聲,依舊笑道:“沅兒可好?那些地方官和富紳沒爲難他吧?”
“爲難到沒有,隻是那些富紳一個個無欲無求的,還真有些不好處置,還有那些百姓,爲了錢賣地,錢花光了又餓肚子等着衙門救濟,公子想要開荒都不成,還要和那群人玩心思,來硬的會得罪人,來軟的那些人又不吃這套,難辦的很。”
聽到此處,宋淳不免有些擔憂,看着面前的地瓜,吩咐道:“你讓人再去做一份,吃法越多越好,再洗兩個幹淨的削了皮備好,現在離晚膳還有一個時辰,我送進宮去。”
“是。”衛晏立馬拿着東西去辦。
身邊的侍衛忙問:“世子爺,九公子送回來的東西可要告訴王爺一聲?”
“這是自然。”宋淳臉色平靜了一些:“這是沅兒的功勞,總不能讓他白白付出。”
他帶着自己嘗過一口的地瓜去找中山王,中山王也正好得空,瞧着宋淳送來的東西滿是疑惑:“這是何物?”
“父王别問,先嘗嘗此物的口感和味道如何。”宋淳故意賣了個關子。
中山王不解的看了看他,接過筷子嘗了一口:“還不錯,像是煮的軟爛的麥麸。”
“此物比麥麸有用的多,這叫地瓜,是樂平農戶種植的,沅兒偶然發現此物食用口感極佳,而且飽腹感很強,最主要的是産量很高,所以特意送進京兆請父王和皇上嘗嘗。”宋淳把東西的來由換了個說法,他知道中山王多疑,所以并不想讓他有機會猜忌宋沅。
中山王聽出來:“沅兒在樂平遇到麻煩了?”
“嗯,樂平的富紳買賣良田蓄養牛羊,占用了大量的農田,以至于百姓耕種隻能往山裏開荒,那些富紳手續齊全,也沒有什麽錯漏,隻一心蓄養牛羊,這讓沅兒很難辦,畢竟朝廷并沒有強制退畜耕種的法令,那些富紳能安然無恙這麽多年,背後的關系網必定錯綜複雜,她也不敢輕易得罪,隻能寄希望于家裏了。”
中山王細想了一陣:“我也不想得罪那些人。”
“或許可以不用得罪他們。”宋淳早知道他會這樣回答:“沅兒讓人送東西回來隻有兩個意圖,一是讓皇上和王公大臣們都嘗嘗這東西,知道這東西産量大且易儲存,二是能讓一些人在秋收時到樂平親眼瞧瞧這東西的産量,她說了,此物難得,若是能在大魏廣泛種植,必能解決大魏糧食受制于人的問題。”
提到能解決糧食的問題,中山王頓時來了精神,隻是他仍舊抱有顧慮:“他能保證這東西收成一定很好?”
“沅兒是個穩重性子,父王何不信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