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顯靈了。”有人高喊一聲,吓得好些人跪了下去,太子則看着被撞倒的牌位若有所思。
宋徵急忙上前将撞倒的牌位抱起來,結果他自己一看立刻驚呼了起來:“這”
雖然知道他們在演戲,宋沅還是安耐不住好奇湊過去瞧了一眼,看清楚的時候還真給她吓得一激靈,隻見牌位上描金刻畫的‘貴妃娘娘’四個字都被撓花。
這麽玄乎嗎?他們可是一直守在這裏的,可沒人動過牌位,剛剛那貓也隻是撞倒而已,總不可能是她看錯了吧。
宋沅縮回來和宋淳站一塊,默默不語的瞧着太子。
其他好奇的人也都上前去瞄了一眼,反應和宋沅都差不多,老老實實的縮回來,恨不得離那隻黑貓遠一點。
“母妃.”太子顫抖着手撫上牌位,悲痛難以言喻。
靈堂出了事,很快常德就親自趕過來了,他來時黑貓還在,見了常德便是一聲低吼,常德吓得腳步一頓,打量了一番長案,走到宋徵跟前瞧着被撓花的牌位,目光掃過在場衆人。
“皇上口谕,繼續守靈,有事明日再議,囑咐太子殿下切勿憂傷過度,當保重身子才是。”常德說完,就看着宋徵等人:“還請公子們扶太子殿下回去休息。”
宋徵抱着牌位問:“發生這樣的事如何休息?”
“那公子是想皇上大半夜起來親自查嗎?”常德也不慣着他們,一句反問就讓宋徵噎住了。
他們無話可說了,常德便帶着人走了,宋淳垂眼默了默,朝太子行了一禮後撩袍跪下,宋渚和宋沅也忙跟着,其他人猶豫了一下,也都重新跪下了下去。
太子神色陰沉,半張臉隐沒在黑暗裏,他接過宋徵手裏的牌位,親手将牌位放回案上,随即直接跪了下來,宋徵等人來不及拉住,見狀隻能跟着一塊跪下。
宮人将熄滅的蠟燭重新點起,衆人這才驚覺黑貓不見了,但沒人敢問,都安靜的跪着。
這變故出現的突然又玄乎,所有人都沒有困意的,安靜的跪在靈前心裏各自思量起來。
天色明亮時,一個小内侍跑者進來,伏在太子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太子灰暗的目光這才明亮了幾分,脊背也跟着挺直了起來。
“世子爺。”負責看時辰的内侍湊近:“時辰到了,起身休息吧。”
宋淳拜了拜,起身時因爲腿麻了還差點沒站穩,内侍趕緊扶了他一把,其他王府子嗣也都跟着起身,跪了幾個時辰,站起來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太子殿下節哀。”
宋淳作揖,說完就退着出去了,其他人都趕緊跟着,麻木的雙腿讓他們走路都不順利了,到了休息的偏殿,趕緊找地方坐下,雖然顧及體面沒有哀嚎,但一個個的臉色都很痛苦。
“真是晦氣,按規矩守靈還遇上這種事。”
“得了,遇都遇上了能怎麽辦?”
有人小聲埋怨,其他人都沉默着,誰也不想提及昨天夜裏的事,隔牆有耳,誰知道在這裏說了什麽會不會被傳到皇上耳朵裏去。
宋沅揉揉腿又捶捶腰,渾身都不舒服,内侍将梳洗的熱水呈送到跟前,她擰了帕子擦了擦汗,接了茶還沒喝,外頭就傳來急切的腳步聲。
一個内侍進來,瞧了瞧他們說道:“皇上口谕,諸位公子可先回府休息。”
“是。”能回家了,衆人自然求之不得,也顧不上休息了,全都起身往外走,經過宮巷時,内侍正領着三公往太華殿的方向去。
昨天夜裏的事動靜不小,大喪期間,一早就傳到了宮外,說法各式各樣,一個比一個玄乎,所以三公心裏都很清楚是怎麽回事。
到了太華殿,他們見了禮便被恩準坐下,常德也識趣的退了出來,隻留下君臣四人。
“昨晚的事,如今外頭都如何說啊?”太康帝靠着龍椅語氣十分低沉。
司空實話實說:“黑貓通靈,都說貴妃娘娘心願未了,故此才大鬧靈堂。”
太康帝沉着臉不說話,宮門開後才一個時辰,外頭就傳的這樣沸沸揚揚,可見是早有準備,目的,就是利用輿論向他施壓。
什麽黑貓通靈?什麽大鬧靈堂?這種手段可以唬住一群沒怎麽見過世面的孩子,可以唬住愚昧的百姓,但能唬住他們這群刀鋒飲血殺上高位的人嗎?
“皇上。”一向沉穩的司徒開了口:“事情雖然荒唐,但百姓愚昧,對這些捕風捉影的玄乎事最是相信,以訛傳訛下去,反倒會順從了設局者的願。”
太康帝咳了兩聲,嗓子裏像是卡了痰,聲音也含糊了幾分:“朕不願受人脅迫。”
“貴妃娘娘在禦前侍奉五十幾年,養育三位皇子四位公主,孫輩多達三十幾人,延綿後嗣是大功一件,按例本該追封。”禦史大夫說話一向直率,并不會顧及太多。
太康帝的臉色難看了兩分,但他并沒有昏庸到去和禦史大夫叫闆,隻是不願意随便改變主意。
“貴妃娘娘的子女中,太子身爲儲君,十幾年來兢兢業業,朝臣有目共睹,雖有大錯,可皇上并不曾直接處罰,在百姓心中,太子便是一個忠厚仁義的儲君,其兄弟姐妹中,四位公主所嫁皆爲一方大将,手握兵權,鎮守一方,兩位殿下身居太守之位,他們都是手握實權的人物。
其次,東宮二公子,三公子都在軍中效力,二公子雖在京兆數月,但三公子尚未回京,他麾下可是有着去年春日新招的五萬雄兵,四公子五公子治理一方政績出衆,民間已經連續三年上表誇贊他們二人,百姓不清楚君臣權術,他們隻知道子孫能夠造福百姓的貴妃娘娘仙逝卻不配追封。”
司徒說完,見太康帝的神色略有幾分松動,便繼續說道:“誠然,皇上是想爲王爺鋪路,可是王府幾位公子都在邊關領兵,他們鎮守邊疆抵禦外敵沒錯,可除了邊關百姓,沒人知道他們付出了多少,民心輿情上,王府的公子一定是吃虧的,若是任由事情鬧大,隻怕最後王府損失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