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氏沉默不語,完全不去理會她。
李側妃卻不罷休,繼續問:“是不是師傅沒教好?還是瞧見這麽大陣仗害怕了?”
小沈氏依舊不搭理,李側妃的臉色有些挂不住了,翻了個白眼閉上嘴,沈氏慢悠悠的往這邊看了一眼,見李側妃吃癟,唇角微微噙笑,卻是什麽也沒多說。
林氏對場上的情況毫不關心,心思全在宋淳身上,他就坐在自己身邊,但目光一直跟着宋沅,神色嚴肅緊張,比中山王都要上心。
“世子。”林氏輕輕開口:“九叔必然會爲府上争氣的。”
“嗯。”宋淳的回應漫不經心,并不想與她說話。
林氏神色難掩落寞,但周圍都是皇親國戚,她也不願意讓人看了笑話,依舊噙着笑。
很快,長号一響,伴着陣陣鼓聲,一匹通體黑色毛發如緞面的野馬被放了出來,馬鬃飄揚,一甩頭一仰頭都充滿野性。
“噓~”有人打了一聲口哨,霎時間,幾十匹馬離弦箭一般沖了出來,馬背上的英武男兒個個手持麻繩,殺氣騰騰的沖向野馬,野馬見狀,扭頭就跑,馬場周圍,更是有各家安排的護衛駕馬跟随,放眼一望,烏泱泱一片人馬,狂奔之時,煙塵陣陣。
大魏皇室有一半胡人血統,勇武好鬥是血液裏流淌的本性,騎射是每一個皇室子弟必修之術,爲此馬會的看點極多,許多人即便未能上場,也激動的熱血沸騰,野馬一放,歡呼聲就如海浪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在布圍處響起。
宋沅與黃越位置稍後,速度也不快,突然,前頭有人栽下馬了,宋沅立刻拽着缰繩從他頭上躍過,這才避免了踩到他,可其他人就沒這麽幸運了,有人來不及躲避,直接從男人身上踩過,宋沅回頭時,可以清晰瞧見他噴出一大口鮮血。
布圍處的人陣陣驚呼,有些膽小頭一次見這樣場面的女眷,更是吓得捂着眼不敢細看,但更多的是對此司空見慣的人,墜馬是常事,每年都有,這是比拼技藝的時候,技藝不佳墜了馬後果隻能自己承擔,爲此極少會有不自量力的人敢上場。
宋沅仔細盯着前面,布圍處的人或許看不清人堆裏的手段,她的位置卻是可以清晰的看見,幾個人駕馬将其中一個圍在中間,被圍住的人無法迅速突破,馬蹄就會被絆倒,進而将他也甩出去。
這就是黃越說的黑手?可這分明就是有預謀的團夥作案,這些害人的分明就是一夥的,他們在有目标的除掉一些實力強勁的對手。
宋沅對期盼已久的馬會頓失好感,卻也更加明白黃越反複提起的不能墜馬是爲什麽,這種情況墜馬,對方顯然不會給你爬起來的機會,輕則殘廢重則喪命,都是可以用意外來掩蓋的。
漸漸的,追逐野馬的人因快慢分成了四個梯隊,宋徵一馬當先,已經甩開麻繩向着野馬套去,左右都無人能幹擾到他,宋隽與穆家幾位公子則在第二梯隊,幾人占據前方,故意放慢速度,顯然是在給宋徵擋住威脅,其他人想沖也沖不上去。
宋沅與黃越在第三,身邊幾個面生的男子妄圖将她和黃越隔開,顯然是将宋沅當做了下一個要鏟除的目标,但黃越騎術精湛,根本不将他們這些小手段放在眼裏,蠻橫的撞開他們,緊緊跟在宋沅身邊,看見誰都不老實的往宋沅身邊貼想要設計她墜馬,手裏的馬鞭立刻毫不留情的抽上去。
他實在兇悍,那些把歪心思打在宋沅身上的人也不敢造次,識趣的往後退了退,宋沅身邊立刻清淨了不少,那幾個人卻沒再動手,而是緊緊跟随着,一旦宋沅有動手的迹象,他們就會沖上來,随時做着攔截她的準備。
落在最後面的還有好幾個,也不知是抱有與宋沅同樣心思想着謀定而後動,還是純粹來露個臉的,并沒有往上沖的意思,一個個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
最前頭,野馬桀骜難馴,宋徵試了好幾次都沒套中,已經在讓布圍處的太子心急如焚,太子不忘小心觀察太康帝的神色,将他繃着臉細看,心裏越發緊張。
宋徵也很緊張,幾次都未套中讓他心中略有幾分亂了方寸,他拼命驅馬追趕,恨不得直接跳上野馬的背去馴服它,但野馬顯然不給他這個機會,野性促使它狂奔不止,很快就将宋徵甩開了,宋徵的速度慢了下來,被宋隽幾人攔着的第二梯隊其他人尋機沖了上去,宋沅也加快速度沖了上去。
她要甩開緊随其後想動手腳的那幾人,與宋隽幾人擦肩而過時,宋隽欲言又止,有話想要提醒她,卻被宋徵一記眼神制住,隻能把湧到喉間的話咽了下去。
一群人追着野馬不放,宋沅也看明白了他們的戰術,輪流追趕,等耗盡野馬體力再套馬,降服它的機會就會大很多,但每個人胯下的馬體力都是有限的,過早的耗盡體力,反倒會讓其他人撿了現成。
宋沅一邊想着一邊壓下速度,正好趕在了宋徵前頭,不一會兒,宋徵與宋隽就快馬追了上來,三人齊頭并進,宋徵往她看了一眼,陰沉的臉色浮現殺意,随即快速跑開。
“沅兒。”宋隽還是沒忍住:“小心。”
宋沅一言不發,宋隽跑開後,她身邊突然就多了兩個人,一左一右夾着她,黃越已經被隔開了一段距離,好幾人圍着他,完全不給他上前幫忙的機會。
右邊的男子突然行動,踩着馬镫狠狠朝宋沅的膝蓋踹來,宋沅餘光一瞥,清晰的瞧得見馬镫底下那一排锃光瓦亮的釘子。
她眉眼一壓,抓着馬鞍直接飛身而起,一腳踹在下黑手那人腦袋上,那人沒有防備,一頭栽下,随着布圍處的驚呼,被幾十匹馬踩踏而過。
解決了另一個麻煩,宋沅冷眼橫向走遍蓄勢待發的男子:“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