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已經不想再聽他狡辯了,這些話他說過太多次了,以至于現在聽來讓人隻覺得厭惡,爲此直接打斷他的話:“假傳聖旨是死罪,你可知道?”
宋書的臉色‘刷’一下白了:“孩兒沒有。”
“你做了什麽,還不老實交代?”太子隐忍着怒火,對宋書已經失望徹底了。
他雖不似中山王那樣對嫡子傾注心血的去培養,但他将宋書送去太康帝身邊伴駕,又給他求了王爺的身份讓他早早的自立門戶,還給他求娶了穆國公的嫡孫女,這樣的安排謀算,若宋書争氣些,那他有的是機會壯大自己的勢力。
可他沒有,他理所當然的享受着這一切,伴駕時懶惰狂妄,盡說些愚蠢之語,讓太康帝都對他不喜,成家立府後更是沉迷于吃喝玩樂,交給他的事,就沒有一次能辦的漂亮妥帖,好不容易見他能辦幾次可靠的差事了,卻還是有人在背後指點。
這些也就算了,他是扶不上牆的爛泥,那就不管,吃喝玩樂也随他,隻要他老老實實的待着少給自己添亂惹麻煩也好,可他偏不,先是口無遮掩的說蔔算之術,如今還在太廟鬧事,假傳聖旨這樣的事他都敢,三十幾歲的人了,蠢得不如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太子越想越失望,但還是想知道他到底做了做什麽,才會讓太康帝這麽生氣。
宋書已經慌了神,說話也颠三倒四了起來:“孩兒沒有,孩兒隻是見不得宋沅那臭小子出風頭,所以想着教訓教訓他,孩兒曾給過皇上身邊一個内侍恩惠,所以讓他幫忙把宋沅騙過來,又随便找了個姑娘給推進去,想着帶人去捉奸,好好治治他,沒想到他跑了。”
太子聽明白了,卻越發覺得他愚蠢:“你以爲隻是讓皇上身邊的人幫個小忙,但在皇上看來就是假傳聖旨,皇上猜忌多疑難道你不知?”
“皇上就是袒護宋沅。”宋書開始亂咬人了:“若是宋沅這麽幹,他絕對不會說宋沅假傳聖旨。”
太子聽不下去了:“夠了,宋沅尚且知道擅自做主要到皇上跟前請罪,你勾結皇上身邊的人竟然還覺得自己沒錯?你是三十幾歲的人了啊,你和一個十幾歲的比不羞嗎?皇上偏袒宋沅不假,但你覺得宋沅有這麽蠢嗎?”
宋書被罵懵了,他低着頭不知要如何爲自己辯解,隻能默默祈禱太子這次也放過自己。
“我會上書皇上廢了你的王爵,将你外放出去,你母親年紀也大了,在京兆這些年病痛不斷,想必到了外面能好些,你們作爲兒女的,記得好好孝敬她。”太子下了決心。
宋書急忙跪行上前:“父王,父王,孩兒知錯了,父王,别廢了孩兒,孩兒知錯了。”
他拉住太子的衣角,滿眼祈求的看着他,這次是真的慌了。
“梁家出事後,皇上對東宮的态度越發明了,如今王府得勢,我與你的兄弟們不敢出絲毫差錯,這樣的局勢下容不得任何人拖累攪局,你目光淺薄狂妄自大,萬事幫不上忙還會給我們找麻煩,離開京兆對你好,對東宮也好。”
宋書心都涼了:“父王是要放棄孩兒了嗎?”
“你有什麽地方值得我再去保你?”太子問的毫不留情:“但凡你說出一點,我都可以考慮考慮。”
宋書張了張嘴,卻一個理由都找不出來。
“收拾東西早些出發吧。”太子起身離去,對他再無留戀。
宋書呆愣在屋裏,他實在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但很快就有内侍來替他收拾東西,宋徵與宋隽也沒回來,兄弟倆不知道去了哪裏。
敬天地後,祭祖的所有儀式都結束了,所有人都在收拾東西準備回程,倒也沒幾個人注意到匆匆離開的宋書。
傍晚時,消息就送到了宋沅跟前,他們正在吃飯,得了消息的衛晏就來說:“世子爺,公子,廣陽王被廢,不日就将離京,還要帶着太子妃和淑儀郡主一塊去。”
“這麽突然?”宋渚驚了:“他幹什麽蠢事了?”
衛晏想了想:“似乎是假傳聖旨。”
宋渚被嗆了一下,一臉不可置信,宋淳也很吃驚:“你從哪裏打聽來的消息?不會是假的吧?”
“千真萬确。”衛晏差點發誓:“是太子親自處置的呢。”
宋沅這才說道:“太子也真是果斷,這是第二次處置他了吧。”
“宋書愚蠢,隻顧吃喝玩樂,讓他離京便是少一個累贅,至于淑儀也被要求離京,想必和父王中毒的事逃脫不了幹系,這番操作,雖說不曾廢了太子妃,卻也名存實亡了。”宋淳看得很透:“沒了宋書,東宮其他人更無顧忌,如今宋隽也領了差事,隻怕回京之後就會反撲。”
宋沅不吭聲,這些事還輪不到她操心,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太子都親自出馬收拾宋書了,怎麽會放過自己呢?畢竟宋書算計的可是她呀,怎麽着也得對付對付自己才能解恨吧。
她繼續吃飯,完全不理會宋淳和宋渚情緒變換飛快的臉。
入了夜,宋沅借口出恭就出去了,她找衛晏要了副彈弓,偷偷摸摸的來到女眷歇息的地方,埋伏在錯落的屋檐底下,正好可以瞧見小沈氏的窗戶。
今晚是宿在太廟的最後一晚,過了今日,小沈氏回了内宅,觊觎她的人再想見她可就難如登天了,所以,宋沅想賭一把,看宋徵今晚會不會來。
她耐心等着,即便又飄起了小雨也沒露出半分動靜,夜色很好的掩蓋了她的身影,除非她主動暴露,否則無人能發現她貓在這裏。
過了許久,許多屋子的燭火都滅了,小沈氏的屋子也熄了燈,宋沅原以爲宋徵今晚不會來了,結果小沈氏屋裏突然亮起了燭光,就在那一瞬,燭火映照下,一個人影清晰的出現在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