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告一段落,病了多日的中山王也終于露面了。
他入宮請安時,太康帝正盯着宋沅寫字,見他來了,太康帝坐直了身子問:“病了這麽久,可都痊愈了?”
中山王到底病沒病他自己心裏有數,太康帝心裏也有數,這一問純屬客套,中山王自然也要客套,忙道:“兒臣無能,讓父皇擔憂了,如今已經痊愈了。”
太康帝讓他起來:“你常年練武,身子比其他人要強些,但到底是年過半百的人了,女色上還是得節制才是,若想長壽,便要仔細保養。”
被他直接這麽說,中山王臊的臉紅:“是,兒臣一定好好保養身子。”
這個話題讓他很沒臉,太康帝也不深究,反倒拿起宋沅寫的字給他看:“你這兒子勤奮好學,一手字寫的很是漂亮,隻是不像你教的。”
“是,沅兒的字平日裏都是他母親盯着教的。”中山王不敢攬功,态度依舊是恭敬的。
太康帝示意他坐下,故意問:“他母親是你的側妃?”
“還不是,小沈氏是良妾,因着側妃已經有三位,所以不便擡起來。”
“你忙,隻怕平日裏無暇教導,能把孩子教的這樣好,足見你這個妾室是個聰明人,隻是個良妾也太委屈了,朕額外開恩,許你将她擡爲側妃。”
宋沅心頭一喜,下意識的看向中山王,見中山王起身謝恩,她立刻跟着一起。
“今年的祭祖的事,你去安排吧。”太康帝招招手示意宋沅坐下來繼續寫字:“記得替貴妃祈福,她病了好些日子了,太子身子不适後,她病的更重了些。”
中山王應了,見他沒有其他吩咐,識趣的退了出來,隻是出門前還不忘再看一眼宋沅,瞧太康帝與她相互融洽,中山王心裏也是高興的。
送孩子入宮伴駕這一步,他沒走錯。
當天,擡小沈氏爲側妃的旨意就送到了王府,與聖旨一并送去的還有好幾樣賞賜,沈氏聽說後也送了不少東西過去。
入了夜,王媽媽一早就來伺候沈氏更衣:“王爺去了側妃屋裏,王妃今日早些睡吧。”
“她也算熬出頭了,生了個好兒子,讓皇上那麽喜歡,又是親自給她擡身份又是賞賜的,等将來王爺繼承大統,隻怕少不得他們母子的好處。”沈氏心中有些擔憂。
王媽媽忙安慰她:“皇上最是看重王爺,自然喜歡王爺的孩子,不過是擡爲側妃罷了,到底是要以王妃爲尊的,再者,世子爺與二公子都是能獨當一面的人了,九公子還是個在長輩膝下逗樂的孩子呢,王爺沒有一點爲九公子打算的意思,他是強不過世子爺的。”
“這倒也是。”沈氏看着銅鏡裏的自己:“我是糊塗了,見他得皇上喜歡就忘了這事。”
沈氏舒心的笑了笑,也肯安安心心的睡覺。
小沈氏擡了側妃,免不得要入宮謝恩,故此一早,沈氏便帶着她進宮,因太康帝上朝去了,爲此兩人徑直去了明章殿。
太子被勒令反省,熙貴妃的精神頭更差了,倚在榻上昏昏沉沉,眼皮都睜不開,沈氏兩人請了安都坐下了,她也沒什麽反應。
“貴妃娘娘的精神這樣差,可要交代太醫細細醫治才是。”
熙貴妃微微擺手,氣虛的厲害,唇色發白,好半天才擠出一句:“無妨,隻是連日陰雨,讓人沉悶罷了。”
她不說實話,沈氏也隻是笑了笑,踩着熙貴妃的痛處問:“近來沒人來請安嗎?平日裏太子妃最是殷勤的,莫非也病了?”
熙貴妃挖了她一眼,一時氣急咳了起來。
這話裏的諷刺味兒可真重啊,不過他們有什麽好嘚瑟的?太子這次出事又不是中山王動的手,他不過撿個現成罷了,難保哪一日就會全部還回來。
小沈氏語氣柔柔的開口:“陰雨天的确會讓人心情沉郁。”
她突然說話,熙貴妃這才看向她,不由雙眼一亮,她在宮裏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這樣有韻味的美人了,而且,宋沅都這麽大了,還能身姿窈窕通身靈秀,實在難得,細細瞧了她兩眼,熙貴妃這才開口:“誰說不是呢,總覺得悶悶的。”
沈氏看了眼小沈氏,笑着說:“晚輩倒是覺得陰雨天涼爽舒服,想必是心境不同吧。”
熙貴妃扯了扯嘴角,知道沈氏故意來氣自己,她立刻把心思都放在了小沈氏身上:“沅兒與淑妃生的可真像啊,皇上這麽多孫兒,我還沒見過有誰像他這麽得皇上喜歡呢。”
“皇上聖恩,也是這孩子的造化。”小沈氏很謙虛,應對的不慌不忙。
熙貴妃笑了笑:“當年世子爺在宮裏伴駕的時候,皇上正值壯年,對兒孫嚴苛,世子爺可沒少被罵受罰,如今皇上也是上了年紀的人,反倒和氣了起來,每日都與沅兒散步閑聊,俨然就是一對尋常祖孫,那孩子也讨喜,每日哄得皇上開開心心。”
這話說得沈氏心裏很不是滋味,但她依舊面上挂笑,“皇上與沅兒有緣,也是那孩子的福氣,做兒孫的鮮少能爲皇上分憂,又不能像尋常人家那樣盡孝于膝前,能有個懂事的孩子替我們盡孝,便是我們的福氣了。”
“這是自然,聽說這次皇上破例爲王爺多擡一位側妃,也是心疼自己最喜歡的孫兒生母位份不高,所以格外開恩,可見用心,說不準哪天皇上就爲沅兒打算起來了,這孩子的福氣是真的好。”
這話更是讓沈氏渾身都不舒服了,她勉強噙笑,卻也不想接話。
“阿沅快要十八了,王爺早已經決定,讓她到偏僻之地做個地方官,這事皇上也是知道的。”小沈氏接了話。
皇上知道但并未阻攔,說明太康帝并沒有爲宋沅打算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