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人這麽肯定信是我丢的，還需要問是誰指使的嗎？”
霍英并不喜歡他這樣反問自己，開口道：“你們占了時間上的優勢，以旁觀者的視角看現在的恩怨是非，可是你們的消息全部來自于書籍，你應該知道，書籍是會造假的。”
“所以霍大人覺得信上的消息都是假的？爲何霍大人會認爲是假的，是因爲太荒唐了，還是因爲涉及巫蠱咒術，如果将這樣的緣由禀明會激怒皇上？”
他說中了自己的心思，霍英頓時語塞，的确，按照信上所說，理由太過荒唐，靠這樣的理由去查，隻怕老師的下場就是自己的下場，他到不是怕死，隻是不想做沒有意義的犧牲。
“可事實就是這麽荒唐，我并不介意告訴霍大人，這個結果是你自己查出來的，你對這件事的評價，是八個字‘喪心病狂，空穴來風’。”周野已經完全沒有了改變曆史的顧慮。
霍英沉默着，他并不是很相信周野的話，但直覺告訴他，信裏的内容并不是假話，而且，從信上的内容拓展開來，他完全可以猜到許多事情。
“能告訴我，你們爲何放棄梁鶴選擇宋沅嗎？”霍英的姿态放了下來，不再高高在上：“我知道你剛剛說過了，因爲梁鶴很有可能不會如曆史上記錄的那樣成功，可爲什麽是宋沅？爲什麽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周野思考着怎麽回答他才合适。
“因爲他與你們有聯系對嗎？”霍英完全不想聽他編瞎話來戲弄自己：“他不在曆史名單之上對嗎？或者說，史書上沒有針對他的詳細記載，他是一個變數對嗎？”
周野愣住，霍英的猜測完全接近答案，竟讓他不知如何作答了。
“看來我猜對了，那我繼續猜猜，你們不會無緣無故的選中一個人跟随，選中梁鶴，是因爲梁鶴不久的将來可以位極人臣，選中宋沅，是因爲他被你們的朋友占了身子，對嗎？”霍英語速不快，但他自顧自的猜測讓周野脊背升起一股寒氣。
“沒有。”周野下意識的否認。
霍英卻不急不慢的繼續說：“九公子離家出走，王府的告示發的大魏人盡皆知，可他竟然能躲過各府耳目，安然無恙的過了兩年，我猜在他主動在京兆露面開始，你們那個占據他身體的朋友就已經消失了。”
周野臉色大變：“不可能。”雖然心中早有懷疑，但他實在很難相信管雁早就不在的事實。
“是不可能，還是你不相信？”霍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布好了一張網，将周野困在了裏面，他情緒上的些微變化都逃不過霍英的眼睛。
“你仔細想想，他與你的朋友像不像？或者我這樣問，你的朋友有他這麽厲害嗎？冷靜，謹慎，文韬武略，學識可以模仿，但天潢貴胄的氣質是模仿不了的，縱使你們熟知曆史，但你們僞裝不了他，史書上沒有針對他的記載，讓你們無從推測他的品行，而且他出色的身手是你們沒辦法模仿的硬傷，我猜兩年前的離家出走，也是因爲你的朋友無法模仿他，所以隻能跑了。”
他猜的都對，要不是徐映蓉沒見過宋沅的真面目，周野差點就要懷疑這些都是徐映蓉告訴他的了。
被霍英接連震驚後，周野的情緒很明顯的激動了起來：“霍大人懷疑宋沅就是管雁？”
這話一問，周野的心髒跳動的飛快，他很期待霍英的回答，卻也恐懼霍英的回答。
霍英的神色卻是一凝，随即搖頭：“王府公子怎麽可能是女眷？我猜那個管雁的女子自稱來自王府，是想憑這層關系進渭庭侯府的大門，隻是手段被侯夫人識破了。”
這個回答讓周野懸着心放下了，他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霍英在套話，立刻加強戒備：“霍大人怎麽就不懷疑現在的宋沅不是我們的人呢？”
“你們的人若有這份能力，何苦躲躲藏藏兩年？”霍英絲毫不顧及他的顔面：“我猜，你們這群人中并沒有人真正的混迹過官場，所以你們行事浮躁，對身份完全沒有用心隐瞞，因爲和一群奴才過招稍稍占了便宜，就認爲權貴也是蠢貨。”
這話實在侮辱人，周野鼓着一口氣想要反駁，卻一點底氣都沒有。
将他的從容淡定擊潰，霍英才平靜的問：“說吧，你們來此的目的是什麽？”
“霍大人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周野十分憤怒。
“總要多問幾個，以防有人撒謊。”霍英很坦率：“說吧，我與宋沅是合作關系，在徹查皇莊這件案子上，我和他的目的是一樣的。”
周野臉色微沉：“但這個問題，并不屬于徹查案子的範疇。”
他拒絕回答，霍英也不生氣，改口問：“那你告訴我，這件案子的幕後兇手是誰？”
“正史記載是太子，野史記載是中山王。”
“這個答案相當于廢話。”霍英起身了：“我不管你們的目的是什麽，隻一點，若有危及百姓的舉措，我定不放過。”
撂下話他就走了，周野呆坐了許久，這才反應過來霍英剛才那一番猜測分明就是看他的臉色變化來推論的，心裏不由的擔心，趕緊回去告訴宋沅。
聽他把霍英的話仔細重複了一遍，宋沅一點也不驚訝，撥動着手裏的玉環渾不在意：“猜就猜呗，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如何？”
“對你無害嗎？”周野見她完全沒有解釋自己是管雁還是宋沅，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奇怪的是他竟然一點都不傷心，隻覺得這一切都理所當然。
皇家子孫就該是她這樣目标清晰行事果斷的人，不會沉迷于風花雪月爲了情愛放棄權勢，更不會是女扮男裝卻行事做派都難逃女兒态，遇見意中人就自爆身份隻願恩恩愛愛朝朝暮暮的人。
宋沅解開了一個玉環，繼續解第二個：“對我能有什麽壞處呢？我沒有亂殺無辜，沒有觸犯霍英的底線逆鱗，我還是個很值得信賴的合作夥伴，我的日子安穩着呢。”
“他爲何不懷疑是你殺了梁鶴他娘？”這是周野很想知道的，他本打算問霍英，卻又擔心給宋沅招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