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管的這般嚴格,便是等着姑娘們到了出嫁之齡,可以憑姻親爲國公府添助力拉人脈,所以即便出身旁支,規矩禮數也不必嫡系少。
“姑娘快些去抄寫吧。”常媽媽不住的催促。
穆绾棠隻好在桌後坐下,常媽媽在一旁盯着,随時糾正她的舉止神态, 不許有一絲一毫不合規矩的地方出現。
“姑娘。”外頭來了侍女:“九公子命人送了不少烤肉過來,說是多謝咱們的肉湯,夫人交代給姑娘也送些過來。”
聽了這話,穆绾棠頓時一喜,隻是常媽媽還在跟前,她并不敢露出太過情緒, 依舊垂眸寫着。
“送進來吧。”常媽媽準了:“烤肉油膩, 姑娘少吃些才是。”
留下話她就走了,穆绾棠立刻起身, 先拉起侍女的手看了看,愧疚不已,侍女這才擦了擦眼淚:“姑娘别惱,奴婢不疼的。”
“害你受累了。”穆绾棠随手從發間拔下一支珠花放在侍女手裏:“拿着吧。”
侍女不敢要,趕忙推辭:“姑娘,此物太過貴重了。”
“權當我賞你的,快拿着。”穆绾棠警惕的往外面看了看:“别讓常媽媽瞧見。”
侍女這才忙收好,又忙着把碗筷拿出來伺候穆绾棠吃東西,衛晏派人送來的烤肉很有心,肥瘦相間,并沒有特别膩的地方,隻是調料少,隻略略的灑了些鹽花調口。
穆绾棠還挺喜歡, 立馬問:“我們帶着的東西裏面是不是有闆栗?”
“是有一些,姑娘要吃嗎?”
穆绾棠想給宋沅送一些, 她瞧宋沅十分無聊, 但是轉念一想, 她一個姑娘家沒由頭的去送東西似乎不合禮數, 穆夫人和常媽媽必定也不會答應,隻好放棄,略有些失落的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吃。
大雪下了一夜,清晨,宋沅迷迷瞪瞪的從被窩裏剛鑽出來就聽見衛晏在叫:“被埋了?”
宋沅:???
她困得不行,腦子也轉不起來,裹着被子靠牆坐着,大有再睡一覺的沖動。
“公子,公子快看。”衛晏直接沖進來,把窗戶一推:“看!”
迷迷瞪瞪的宋沅被寒風兜頭一吹,瞬間精神抖擻,她抓起枕頭就砸過去:“關上!”
衛晏立馬把窗戶關上,緊張的看着暴躁的她慢慢往外挪,最後苟苟祟祟的關門離開,宋沅臉拉的老長,瞌睡蟲剛爬起來她就是一個噴嚏。
得~睡不着了。
宋沅不情不願的起床,洗漱好了才對外頭起了好奇,過去推窗一看,隻見入目一片雪白, 厚厚的積雪已經堆積到了客棧大門的半腰處。
“好大的雪啊。”宋沅往手心哈了口熱氣,趕忙關窗下樓。
衛晏正安排侍衛去鏟雪,雖說他們不出去,可高低要留出一條路來,否則就要困在這裏了,不太安全。
他們出去鏟雪,小半個時辰才挖出一塊空地,對面也安排了人收拾,笑呵呵的和侍衛打招呼,即便侍衛反應冷淡也不介意。
“九公子,九公子。”頭頂傳來喊叫,隔着厚厚的雪牆,宋沅上了二樓才瞧見正在雪地裏艱難前行的人,他穿着衙門的官服,艱難的扶了扶自己的帽子喊道:“三爺馬上就到,請九公子到府衙稍等。”
宋沅看了看厚厚的積雪,一扭頭就走了:“不去。”
這麽厚的積雪讓她爬出去嗎?而且人還沒到就讓她去等着,宋渚能有這麽大排面?
他現在忙着回來在霍英面前狡辯,自己就算是去了,也不一定能及時見到他,還有可能被他拖着找霍英求情,平白無故惹一堆麻煩。
不去,她才不去呢。
衛晏心領神會,立刻沖着外面高喊:“天寒地凍,行走不便,想必三公子還有事要與霍大人商讨,公子就不去添亂了,等三公子将事情處理完畢,公子再去叨擾,親兄弟之間,耽擱幾日無妨。”
這話真是漂亮,宋沅在旁邊給他鼓掌。
“那人的表情好難看,哈哈哈.”衛晏站在窗前笑的像個要下蛋的老母雞。
宋沅沒空管他要不要下蛋,也沒空去看那個受夾心氣的官吏,回到自己的屋子,安靜的坐在炭盆邊取暖。
因爲霍英的突然插手宋渚才會那麽利索的回來,那移交人證的事要不要一并交給霍英呢?他是廷尉,徹查舊案的時候順便把城陽郡的事翻出來很合理,他要人證宋渚不敢不給,人證到了霍英手裏,能直接到禦前翻案。
就像宋淳說的那樣,這樁案子隻會激怒太康帝,讓他覺得别人都會嘲笑他識人不明,并不會嚴懲太子打自己的臉,但這樣,自己不僅賣了梁鶴一個面子,替他除掉了潛在的隐患?最少在梁鶴看來,自己是在替他辦事的。
想清楚這些,宋沅心裏也有譜了。
入夜了宋沅才等來确切的消息,宋渚進城了,一刻不停的去了衙門找霍英。
除了偏僻的地方,城裏會安排人專門鏟雪,饒是如此,也架不住老天不賞臉,積雪很快就堆起來了。
宋渚深一腳淺一腳的往裏走,身上沉重的盔甲讓他每一步都能踩出很深的雪坑,他臉色陰沉,眼周發黑像是沒有休息好一樣,斜飛入鬓的眉眼讓他整個人多了幾分邪氣。
大步進門,目光在屋裏逡巡一圈,這才落在了霍英身上,他端坐着看書,腰杆挺得筆直,察覺到來人後不急不慢的擡頭看過來,在位置上端坐不動。
廷尉位列九卿,宋渚還不夠格讓他站起來恭迎的。
“霍大人。”宋渚擠出一絲笑意:“這麽晚了還來打擾,實在抱歉。”
霍英微微點頭:“公子客氣,請坐。”
宋渚在他面前坐下,隔着桌案,強忍着内心不滿也要擠出一絲笑意來應付:“不知霍大人讓我速速趕回是爲了何事。”
“是因爲酒樓命案。”霍英從一旁拿出口供:“據犯人交代,是三公子授意他們挑釁九公子,在殺掉宰魚的人嫁禍九公子,讓九公子背上逼死人命的罪名,本官請三公子回來,便是細細說一說此事。”
看着面前那一疊帶血的口供,宋渚冷笑:“沅兒乃我親弟弟,我怎麽會這樣對他?我中山王府從不搞手足相殘這一套,這些人必定是惡意攀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