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英?他來的可真及時啊。
隻是,他不該去查梁鶴嗎?怎麽來這兒了?
宋沅百思不得其解,找了個隐蔽的位置偷看。
見他真的來了,管事的臉色頓時五彩紛呈。
太原公主救駕有功,得宮裏敬重,身份尊貴,那點小喜愛誰人不知,也沒人敢站出來多嘴多舌,偏霍英上任後死盯着公主府,廷尉府的耳目比公主府門前的狗都眼毒,有半點風吹草動他們立刻就來了,讓人煩不勝煩。
“霍大人親自登門,可是有要事呀?”管事堆着笑一臉客氣,故意裝着糊塗。
霍英不苟言笑,看了眼旁邊的官吏,官吏一抿嘴,僅是一個眼神,霍英就曉得了原委。
這種事實在算不得稀奇,雖然太康帝也打過招呼,對太原公主的所作所爲無需太多較真,但身爲廷尉,霍英卻容不得自己眼皮子底下屢屢出現有違國法的事。
剝皮這種事,以酷刑聞名的廷尉府也幹不出來。
他遞上拜帖:“本官爲其他事而來,請公主賜見。”
收了拜帖,管事忙送進去請示,不一會兒就來請霍英,會客的中院守備森嚴,宋沅沒膽子跟進去,猶豫了一陣隻好先走。
中院裏,梳妝好的太原姗姗來遲,隻是這次更加精緻,臉上多了半張精緻的黃金面具,将燒傷的臉遮住,身上還多了一件狐皮绲邊的鬥篷,越發的雍容華貴嬌豔明媚,不見半點燒傷痕迹。
瞧見端方雅正的霍英,她挑簾輕笑,移步進來:“一個月造訪三次,霍大人也不怕外頭的人說閑話。”
霍英行了禮,腰杆挺直的站着,面色端方:“下官前來,是想見一面公主地牢裏的人。”
“你不是見過了嗎?”太原有些不耐煩了:“那家夥自作聰明,前些日子又吐了些不知深淺的事出來,我覺得荒唐,已經命人拔了他的舌頭。”
拔了舌頭?
霍英蹙眉,這可不是他想聽見的結果。
“上次他胡言亂語,莫非霍大人信了?”太原饒有興緻的看着霍英:“自從十七年前那場荒唐事後,皇上可是恨毒了這些妖言惑衆之人,他的話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裏,你我都要遭殃。”
霍英不語,是不是妖言惑衆他最清楚,如今的大魏的确來了一群闖入者,他們知曉未來各有本事,若是不能将他們全部控制,必會生亂。
隻是皇上年事已高,這些年越發的猜忌多疑,若是貿然對他提起此事,必定會當做妖言,屆時又是一次腥風血雨,十七年前因王府公子的谶言,被滅九族的人家上百,赤裸裸的屠殺,讓大魏對巫蠱咒術諱莫如深。
“霍大人?”他不答話,太原的聲音便拔高了一些。
霍英這才作揖:“是,多謝公主提醒。”
他是個聰明人,太原知道他不會把這件事鬧大,自然不願意多費口舌,起身準備走,卻又被叫住。
“不知到公主府做客的孩子如何了?”霍英沒忘記這事。
若是錢色交易,他自然管不着,可偏偏太原把人帶回來隻爲剝皮做燈籠,稍有不慎就是一條人命,他不能不管。
“他呀,殺了我的人跑了。”提起此事,太原咬牙切齒:“若是霍大人抓到他了,可要告訴我一聲才是,這麽大膽的小子,我也是頭一次見。”
跑了?還是殺了人跑的?
霍英詫異,有點不信,但細想想,太原根本用不着撒謊,她向來高傲。
“哦,對了。”太原想起來一事:“那小子自稱宋沅,說是中山王之子。”
霍英頓時眉眼一擰:“中山王府的九公子?”
太子與中山王兩虎相争,他居中處世,對他們的事都很關注,自然也知道九公子宋沅離家出走的事。
前些日子,王府世子爺着人入京問安,還到廷尉府打聽過,讓留意着,并再三交代,若是碰上那位九公子,直接綁了不必客氣。
眼下聽見宋沅的消息,霍英自然是免不得上心,辭别出來,就立刻安排官吏找人。
官吏聽他說完,恍然大悟:“那就不奇怪了,卑職早就聽人說起過,那位小公子生了副極好的相貌,極容易被人認出來,到是與今日被帶走的孩子對上了。”
“對上了才更麻煩。”霍英不見喜色:“僅是在街上走了一圈就能惹得百姓報案的人進出城門時沒被發現,是城門守衛瞎了,還是各府的耳目瞎了?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冒出來,你不覺得詭異嗎?”
官吏張了張嘴,回答不上來,咽了口唾沫才忙道:“卑職立刻安排人去找。”
“另外,那邊提前動手。”霍英手裏攥着撿來的鈴铛。
他現在已經确信那些闖入者與梁鶴有着密切的聯系,梁鶴今日在宮裏絆住,正是他動手的好時機。
另一邊,宋沅回了趟花樓,卻不見梁鶴,猜想他應該是出門了。
他是有官職在身上的人,得上早朝,進宮奏事,還得去衙門當班輪值,自然還得回家在父母跟前請安盡孝,不可能終日守在這裏。
其他人都在各自屋裏,如今他們都被霍英盯上了,還成了通緝犯,自然要小心些才行。
戴好人皮面具,宋沅正要走,周野就出來了,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就先出門了,宋沅琢磨了一番,跟了上去。
他們在離着花樓不遠處的茶樓坐下,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宋沅餓的厲害,狼吞虎咽的吃了小半碗飯才恢複了一些精神,見周野一直往花樓的方向看,就問:“你覺得會出事?”
“嗯。”周野面色凝重:“我聽徐映蓉說,昨天晚上廷尉府的人去了。”
宋沅點點頭:“嗯,什麽都沒找到,雖然驚險,但是平安。”
“霍英從不白費功夫,他親自過去,便是有十足的把握,就算沒有找到什麽,也不代表他手裏沒有梁鶴行巫蠱咒術的證據。”
這麽厲害嚴瑾?
宋沅來興趣了:“霍英到底是什麽來頭?做事這般張揚犀利,也不怕得罪人。”
周野嘴角扯了扯:“他誰的人都不是,霍英出身寒門,十六歲就得舉薦入仕,跟着他老師張岱學法斷案,兩年前,張岱因執意徹查鳳岐山皇莊被屠一案被問罪下獄橫死,霍英被判流刑,一年前,霍英突然被提拔成了廷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