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生艇距離輪船位置越來越遠,那條船已經沉下去一半,事已至此,季甜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
隻能道:“希望他人沒事。”
林時煥不以爲意:“沒點本事,他不會跳海的。”
季甜臉色有些不自然:“那令牌是我扔的,要是他死了,有我四分之一的責任,當然他全責,誰讓他追尾。”
林時煥沒忍住笑了一聲,季甜這性子真擰巴得可愛,他還以爲這小姑娘見到那種血腥的場合會害怕呢,沒想到身手不錯,直接跟黑桃Q打了起來,也沒見落下風,現在反而開始擔心敵人死活了。
“那要是他想要你的命,你還能這麽坐立難安的擔心他的死活嗎?”
季甜摘了面具,低着頭,夜裏的海面黑得像深淵巨口,稍不注意就把人吞沒,猶豫了一下,才慢慢道:“如果他想殺我……早在第一槍的時候就對準了我的腦袋,而不是我旁邊的果蔬。”
所以他根本沒想見血,那他身上的血腥味,應該是穿梭人群的時候,沾上别人的。
車子停在季家大别墅門外,季甜翻了院牆,直接用指紋從大門進去,現在已經晚上十點了,客廳開的燈不亮,季未南還在看電視,裏面正放着海綿寶寶,他龇着大牙笑。
見季甜從門口進來,見鬼一下往沙發上縮,看看她又看看樓梯,一臉不可置信:“你,你不是在房間睡覺嗎?怎麽從外面進來的?”
“你看迷了,我早就從樓梯那兒下來,從你身後路過你都沒反應。”
季未南:“……”
有嗎?
他有些不确定,但他确實看動畫片看迷了,看她一眼,抿着唇問道:“你今天怎麽睡這麽早?”
季甜坐去另外一邊,在桌上倒了一杯水喝,敷衍着:“有點感冒了。”
季未南聞言,突然站起身:“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電視上動畫片很搞笑,過了幾分鍾,季未南用杯子端了一杯藥過來:“小妹,來把這包感冒靈喝了,爸媽哥哥們都不在家,我得好好照顧你。”
季甜訝異的看着他,真是活久見,季未南竟然會關心她了,讓她覺得這人是不是有所求。
“你不是很讨厭我嗎?怎麽還親自給我泡藥?不會有什麽事要我去做吧?”
季未南一臉無語:“你心思怎麽這麽龌龊!打斷骨頭連着筋,你是我的妹妹,我照顧你不是天經地義?你怎麽把我想得這麽壞……”
季甜用鼻子聞了聞,她又沒真的感冒,喝藥幹嘛,于是用手推到一旁:“别了,你來找我就讓我有一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錯覺,不會想讓我幫忙問大哥借人手幫你找沈知意吧?”
季未南一開始确實有這種想法,但都五天了,警方都找不到沈知意他又能怎麽辦?
他甕聲甕氣:“沒有,你不喝拉倒。”
說着,直接一手奪過,自己給一口喝完了:“白瞎我的好心!”
他轉身就要往樓上走,季甜突然喊住他:“三哥。”
季未南腳步頓住,在原地緊抿着唇,所以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妹妹一點也不待見她。
他僵着聲音:“幹什麽?”
季甜輕笑一聲:“你要真的覺得愧對我,就幫我查清楚,在明月村,那個雨夜,因爲我追你摔倒在地,你棄我而去,在我想再追的時候,有個黑影用力把我推下山坡,如果不是秦江生找來,那夜我應該就咽氣了,你的好心隻對沈知意,爲了她也可以要我的命。”
季未南如遭雷劈,不可思議的轉過身,聲音顫抖:“你說什麽……那天晚上你不是就摔在地上,爲什麽會有人害你?”
季甜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搖着頭:“不知道,所以你給我去尋個真相呗?真相大白的那天,也許就是我們重歸于好的日子。”
說完,季甜就路過他往樓上走,季未南伸手想抓住她的手,卻怎麽也擡不起來。
他不知道在他讓季甜在原地等她的那夜,會這麽艱險,會差點害她喪命。
所以這一切都解釋得清了,爲什麽季甜對他的态度大變,那個會在他生病給他買藥,花光所有錢也要治好他的妹妹,似乎被他弄丢了。
甚至在她回家那天,他還說了那麽重的氣話,那時候季甜眼裏對他從失望到冰冷。
有些細節經不起推敲,那些他不願細究的畫面,成了圍繞他的噩夢。
如果再回到那天,他會怎麽做?
送摔倒的妹妹先回家?還是去救滾下坡的沈知意?
季未南臉色變得蒼白,無力的坐在沙發上,用手抓着頭發,有關沈知意的往事一點點浮現。
“季未南,你們豪門公子都這麽喜歡咄咄逼人嗎?我隻是普通的打工人,白庭嶼也要害我丢了工資。”
“季未南,對不起,把你衣服弄髒了,我給你洗了吧?”
“季未南,如果我的同桌是你就好了,你一定不會欺負我對不對?”
“阿南,我發現你人很好很好很好,我都快要喜歡上你了,哈哈。”
“呀,對不起,忘了說我跟庭嶼都不要早餐,辛苦你了。”
“誰讓我們是好朋友呢?好朋友就是可以爲了對方奮不顧身的人,如果我出事了,阿南,我希望你能先來幫我,這樣我就滿足了,因爲我也是一個有人惦記的人。”
“你妹妹生活無憂,可能真的讨厭窮人吧,我不被喜歡已經習慣了,你不要怪她,也不要因爲我,跟她疏遠了,不然我會很不好意思的。”
“阿南,你這麽大了還要被家裏管着嗎?你妹妹說什麽你也要聽?你已經快成年了,有自己想法,是一個獨立的人,應該活得自在點,想幹嘛就去幹嘛,親情嘛,吵吵鬧鬧還是會和好的,所以不用擔心。”
……
沈知意的一字一句,都在無聲的引導着他。
季甜不喜歡她就是性子嬌,無理取鬧,看不起窮人。
在妹妹跟她之間,他還是選擇了去救她。
事後又說了重話跟季甜決裂,因爲他覺得對,他憑什麽被管着,他就要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可另一個聲音否定着:不是這樣的,沈知意是一個很善良,很美好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