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回答,他用行動表明了态度,俯下身子将她小心抱回床上,無情道:“程氏善妒,即刻逐出府外。”
“不!”絕望的程氏淚如雨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救了一匹中山狼!
徵音偏過頭不敢去看程氏被家丁拖出去時的狼狽模樣,我猜她那時内心一定很掙紮,好端端的一個人就被她這般污蔑了,何況中間還有恩,她對自己的所作所爲一定深感不齒。
佛曰今生爲惡,福德盡滅,大約她也早已不指望什麽福德,才會一步步走向苦厄深潭。
程氏是這場戰役裏第一個退場的輸家,同劉馭宵幾年情分慘被抹殺,而她心知清白,說什麽都不肯蒙冤離去,于是在府外候了幾日,隻求能見他一面訴說冤情,沒想到等來的竟是此生再不想見的徵音。
因蜂蜜事件讓劉馭宵提心吊膽,生怕有人在徵音藥裏下毒,于是她的吃食用藥他都要親自照看,今日徵音便是尋了他去看藥的空擋才偷偷溜出來。
“從前殷氏罵你是賤人,我還覺得不堪入耳,如今瞧着已屬客氣。”程氏萬分悔恨自己有眼無珠。
徵音望着她,滿是同情,又有羨慕,離開劉府何嘗不是解脫。她平靜坦誠道:“就算在我進門之前你還能勉強占有一席之地,然這府裏的天地也該換換了,趁年輕出去尋個好人家,總比在這裏受人壓制度日如年要好。我知道你恨我,或許三年,五年,十年之後你便會慶幸今日輸在我手下。”
這話太過深奧,而徵音沒有解釋,轉身仰頭望着劉府匾額,眼中似有一把刀,随即邁着沉重腳步走了進去。
當年的程氏或因打擊深重或因心思單純,終歸沒聽懂徵音的話,然現在,十年之後的她究竟有無慶幸,誰也無從知曉。
待徵音回轉房中,劉馭宵已等在那裏,見她回來松了口氣,關切道:“你去了哪裏?”
“本以爲好了不少便逞能出去走走,誰知仍是疼痛。”她蹙眉折返床上,刻意作出副病态,教人瞧着着實不忍心。這身傷來的極好,雖說沒有扳倒殷氏,卻也讓程氏這無辜之人脫離苦海,也因着這身傷她纏綿病榻,順利将圓 房之日無限期押後。
他端起藥碗喂到她嘴邊,哄道:“吃了藥才能快些好,待你痊愈,我再同你策馬到大漠深處看日落可好?”
她不禁想起成親那日的夕陽,紅得能滴出血來。她推開藥碗,趴伏在床上,指着胸口郁郁道:“是這裏不好,什麽藥都無用。”
“如何才好?”他将藥碗放到一邊,俯下身子湊在她耳旁,輕聲呢喃道:“你大可說說看。”
旋即,她用嗔怪撒嬌的語氣道:“殷氏那樣跋扈,你卻還護着她,可見在你心裏,她是多麽要緊的人。”
“是麽?”他不由一笑,大約以爲她是醋了,甚是開心,又問:“你真這樣想?”
她默不作聲,成功将自己僞裝成吃醋婦人,讓他産生了自己被深愛着的幻覺,他調笑起來:“我上陣殺敵護的是一國子民,難道他們也個個都是我的誰不成?”
好一個别緻比喻,任何女人聽了都難免芳心爲之一動,而她偏是個例外。
見她無甚反應,他歎道:“她們皆是我在戰亂中收留的可憐女子,我隻不過是給她們安身之所罷了。”
“絕無感情?”她不依不饒,步步緊逼。他瞧着她認真模樣,更覺可喜,她像極了争寵的嬌妻,無限期待道:“有我陪着你,就我們兩個人,不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