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她虛弱道。
劉馭宵驚喜得不能自持:“謝天謝地,我還以爲……”他欲言又止,她擡眼望着他,他搖頭直言沒什麽,忙吩咐人去請大夫,她則要求道:“扶我起來。”
“等你大好了再說。”他好言勸阻,而她卻自己撐着床掙紮起來,知道拗不過她,他又急又氣,隻好将她扶起,她斜倚着花罩,盡量不碰到脊背,然還是痛出了一身一身的冷汗。
“大夫說你醒了便将這藥服了。”他端着藥碗,然她沒有理會,心思深遠道:“善惡有報,便是靈藥。”
事實上他早想問責,然顧慮她有傷在身便暫且壓制怒火擱置下來,如今她既主動提起,一同辦了也未嘗不可。遂着人将另三位夫人請了來,想知道她會是何态度。
面對強勢的劉馭宵,殷氏雖害怕,然卻沒有推脫的意思,将事情原原本本道盡,巧言強辯道:“妾不過是教她府中規矩,并無過錯!”
“那妹妹我是否該多謝姐姐賜教?”未等劉馭宵做出判決,徵音已譏諷起來,殷氏氣極,不顧儀态指着她罵道:“我做的最錯的一件事便是當初沒有全力阻攔你進門!”
“可笑!”徵音冷笑起來:“将軍中意誰,豈是你一個妾室可左右的?”
“是,我的确是妾,大家都是妾,可你進門前府裏天朗氣清,偏你過府後便諸事橫生,分明是你興風作浪不安于室!”殷氏言辭鑿鑿,絲毫不怕撕破臉。
“姐姐你不過是嫉妒我,說什麽家風門規全是假,卻是真想要了我的命!”徵音的指控嚴重非常,殷氏打了個激靈,慌忙跪倒在劉馭宵腳邊,竭力辯白道:“妾的确不忿,但萬萬沒有緻她死地的歹念,請将軍明察!”
劉馭宵負手而立,不顧殷氏在腳下哭訴,隻好好瞧着床上平靜冷酷的徵音,忽覺陌生得緊。
久久之後,劉馭宵依舊望着徵音,卻對腳下之人發了話:“你起來吧,我知你沒那能耐。”
聞言,徵音飛快擡頭迎上他深邃眸子,相互在揣摩對方的想法,忽然,她好似明白了什麽,退一步道:“既然将軍不追究,那便算了吧。”
如蒙大赦的殷氏趕忙爬起來,生怕兩人會反悔,而徵音已經看清戰局,無暇理會她,轉而将焦點放到了程氏身上,她道:“殷姐姐就算真想拿我如何,那也是明着來,不似某人口甜心苦,假借替我上藥的名義,竟是要我不得好死!”
程氏懵了,顯然沒聽懂徵音是何意思,隻茫茫然瞧着她,徵音眼神淩厲,教人害怕。
“實情究竟如何?”劉馭宵冷聲質問程氏。
程氏面色慘白道:“妾不過是想替她藥敷傷口,哪裏曉得竟引來的螞蟻。”她忽然想到了什麽,馬上澄清:“以蜂蜜調和藥性便是她的主意,妾是被冤枉的!”
“姐姐,我同你無冤無仇,你怎血口噴人!”徵音激動異常,拍打着床沿險些跌落,劉馭宵忙過去扶她,她又道:“我那時痛得迷迷糊糊,怎還會有力氣指使你?再者我何苦拿自己性命玩笑!”
劉馭宵見安撫不成,隻好讓程氏同廚房衆人當面對質,衆人實言确實是程氏來索要蜂蜜,無疑将程氏罪過坐實,而劉馭宵似有掙紮,的确,程氏向來不争。
兵行險招,徵音已沒有時間猶豫,不顧身上痛楚難當,硬是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撲通跪倒在地,放棄指證,轉而攻擊他的漸漸薄弱的心防。不曉得是因爲太痛,還是戲演得太重,她的眼角溢出一滴淚,也正是這滴眼淚徹底瓦解了他的理智公允,她顫聲問:“你可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