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伺候她沐浴,她心知今夜會發生什麽,但她的心是雎鸠弋的,即便這輩子再不能重逢,她也想爲他守住清白如玉。沐浴完畢,她打發了丫鬟,偷偷在寝衣袖子裏藏了**,若是他敢對她不軌,便用此對付他,暫且混過這一夜再說。
然而當她走出屏風卻看見洞房裏除了紅燭高照再無其他,方才将她抱進門的劉馭霄去了哪裏?正疑惑間管家出現在門外,恭敬地低着頭禀報說:“魏國大舉犯境,将軍身受皇命已帶兵出發,走時留了封信給您。”管家說着将信呈上,一步步退出了院子。
她拆開信封,裏頭是他蒼勁筆迹,全信隻有短短兩個字:等我。
上次在偃樂坊,他亦是如此說。
至此,她懸着的一顆心終于放下了。溥北雖已是邊城,然真正的界碑據此還有百餘裏,他這一來一回,時間短不了。她長舒口氣,不用在今夜便劍拔弩張。
新婚之夜她獨守空房,龍鳳喜燭燃到天明才熄滅,銅剪旁是她一整夜剪下的燈花,她心裏想着那遠走的琴師,怎會睡得着。
實情是當劉府衆人都睡下之後,她偷偷跑出劉府,隻身上了小山,梨花白得将天上月光引下凡塵,山間一片明亮,她半跑半走上了山頂,梨亭還矗立在原地,可人卻不在了,她跑進亭中,慌裏慌張旋轉腳步向空山望去,始終不見他人影。她難過地垂下眸子,看見石桌上那把熟悉的離弦琴,上頭的柳枝還是碧綠顔色,依稀能聞見他留下的氣息。
她坐下來,着了魔似的撥弄起琴弦,回味他曾将她擁着學琴的感覺,可時光已經同他的人一樣,一去不複返了。
天色将曉,她抱着離弦琴穿街過巷,又遇見那賣馄饨的老翁,想起那個雪夜的溫暖,她鬼使神差要了兩碗,将琴放在他曾坐過的位置,就好像他還在。
老翁眼尖認出了她,笑道:“姑娘是在等那位公子麽?”
她苦笑着:“我好想等到他,可又害怕他回來。”她咬了一顆馄饨,已不是當初的味道。
離弦琴跟着她一起入駐劉府,相依爲命。
過門第一日,她沒有見到丈夫,卻見到了同她争丈夫的女人們。
管家匆匆進來,說是劉馭霄的另外三位妾室要來看看她,剛起了個頭,便果真見到三個如花似玉的女人進了院子,徵音瞧着她們個個生得俊俏,感歎劉馭霄網羅天下美人兒的能力。
打頭的那位穿一身錦緞,發髻梳得高高的,一雙鳳眼斜挑着,唇上胭脂極豔麗,同她的樣貌倒也相得益彰。後頭兩位一個穿,中人之姿;一個着綠,面貌良善,各有各的風姿,然都不如行在前頭那位氣勢淩人。
“這是殷夫人。”管家指着打頭那位介紹到,又指着粉衣女子道:“這是程夫人。”至于最後那位綠衣的,管家道:“這是秦夫人。”
徵音是聰明人,從這陣仗裏不難讀出針鋒相對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