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福之人傷财,無福之人傷命。前者說的是金兮何,想必此次也花了不少湯藥費,而後者隻能是阿九,以至于她此時此刻還忍不住輕按肩上傷處,她有刹那歎息,仿佛親耳聽到了真心一點點被碾過的聲音,絕望至極。
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裏也有一道疤,但我不确定自己當初是否也有如此強烈的痛楚,或許,我是因爲太痛了,才會刻意規避忘記。
這細微的小動作引起了陸華濃的注意,他細細打量我,沒有說什麽。
“我曾以爲自己獨個兒舔傷會好些,如今能一股腦說出來,倒也舒坦了許多。”阿九長舒口氣,臉色漸漸轉爲紅潤,笑得令人心疼:“以後,斷斷不能這般傻了。”
這便是她對人生之中第一段感情的結論,那個人從她的心裏走過,教會她一些事情,也帶給她一道傷口,十年之後,當她再回想起來,不曉得能否雲淡風輕地對着十年前懵懂無知的自己大方認錯曾讓你委屈,或是坦然接受,對她說:“不要害怕受傷,就這樣走過來,我在這裏等你。”又或者,她會馬上揮舞雙臂提醒她:“若是遇到一個姓金的,千萬繞着走!”
阿九決定好好養傷,傷愈之後重返獵鳥第一線,管他什麽薄情寡性的金兮何,管他什麽百試不爽的栖鳳訣,凡是令她栽跟頭的事都是不值得留戀的。
屋外日頭正好,她起身欲要回自己屋中,剛行出房門,爹和甄有錢便緊趕慢趕進了這院,二人見阿九俱是幹笑,避過她跨進屋中,阿九亦是識趣之人,加緊了腳步。
甄有錢特地回頭瞧了瞧,待見阿九又走遠了些,才從懷中掏出張大紅請柬放在桌上,一臉惋惜道:“金兮何的婚帖,五日之後大吉之日。”
什麽!這樣倉促!
我和陸華濃有些措手不及,大眼瞪小眼,爹咂咂嘴巴着實擔憂。
“九姑娘!”院外傳來下人驚呼,我們四個忙跑出去,隻見下人呆呆望着出府的路,送給阿九的湯藥連同藥碗撒了一地。我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恨道:“都怪我們不小心,怎忘了阿九是最好的獵鳥人,耳朵奇靈無比,定是被她聽見了!”
“眼下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陸華濃轉而對甄有錢求助:“甄大哥可否着人出去尋一尋?”
甄有錢痛快應下,立馬調派人手去了,爹碎碎念道:“她身上還有傷,千萬别出什麽亂子才是!”
我同陸華濃對望一眼,都怪我們太大意,竟被她故作的潇灑給蒙騙了。
日落黃昏,派去金府打探的人回來了,說是裏頭一切如常,我們松了口氣,說明她并未去金府,可是她還能去哪兒?
等着等着我實在坐不住了,決定親自去找,陸華濃卻說什麽都不肯讓我拖着病體出去,兩廂僵持中阿九一聲輕笑打破了争執,我扭頭去瞧,她手裏拎着個籠子,裏頭有陣陣碎響,應是個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