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那日他說的話确實傷了她,她遲疑片刻,還是決定先去交貨,可是還未行開幾步便又見金府的雜役從另一街匆匆而來,面色煞白,行迹倉惶,盡管一再叮囑自己不該好奇,然終究是沒忍住關切之心,定睛朝那雜役望去,隻見他手中端着一簸箕香燭元寶,這可不得了了!莫非金兮何這麽快便不中用了?
阿九當即吓得不輕,也不管原鴿能換好些銀子的事兒,忙攔住雜役問個明白,雜役認出了阿九,故而顯得吞吞吐吐,待阿九磨沒了耐性,雜役才頗忌諱道:“公子頭疼難當,今早起已經換了好幾撥大夫,然都束手無策,管家請了城外道士來做法,說是公子邪祟上身,需攜香燭元寶繞城而行,待今夜子時将香燭元寶在院中焚化,方能驅邪。”雜役心系主子,并未多做停留,匆匆去也。
這法子多麽無稽之談,在她印象中,金兮何豈是這等怪力亂神之人,可如今也這樣做了,即便不是他的意思,也足以瞧出他病得有多嚴重。如此一想,她怎還淡然得了,未及多慮,将籠子一開,原鴿呼啦啦一飛沖天,而她甩開籠子便朝金府去了。
她繞開門子,從女牆而入,輕車熟路入了金兮何的院落,果不其然,裏頭神藥兩解忙得不可開交,此時斷然沒人會理會她,于是她提起一口氣躍上房頂,靜靜趴在瓦楞上,從屋頂正中那塊明瓦望下去,堪堪是金兮何的卧房,絲綢帳頂雖遮得嚴實,可她還是聽見金兮何在床上隐忍不發的悶哼,以及床邊一衆大夫無能爲力的焦灼。
“大夫,請千萬救救我家公子!”管家像是一夜急白了雙鬓,連額上皺紋都好似深刻了幾分,家丁丫鬟們默默立在床邊,個個屏氣凝神,生怕連喘氣都會讓金兮何病情加劇。
大夫們一一色診問脈,卻又相顧無言,隻無可奈何地搖着腦袋,似是殚精竭慮也枉然。
此時,屋内一片死寂,無一人敢妄下論斷,而屋外道士們敲敲打打,拂塵揮灑出飒飒風聲,對比之下好不心焦!
阿九多想跳下屋頂直接沖到他面前去,哪怕他不認得她了,可也好不妨礙她喜歡他這件事,說到底,金兮何終究是她不能放下的人。
“啊——!”金兮何一聲長鳴驚破屋中甯靜,有個膽小的家丁吓得慌了手腳,手中托盤并一隻藥碗噼裏啪啦落了地,當即便摔個粉碎,管家驚得打了個哆嗦,轉而怒罵道:“你個壞吉祥的混賬!”擡手一巴掌哐在家丁面上,家丁吃痛跪倒在地,捂着臉怕得渾身哆嗦!
事實上金兮何那一聲不僅吓壞了屋中之人,阿九在房頂上亦是險些滾了下來,她多想尋個法子幫他止痛,亦或是替他去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