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又氣又恨,不住暗罵那搗亂的家夥,落地一瞧竟還是金兮何,這便教她十分想不通了,頓時生出了許多幽怨。
“金兮何!”阿九跺着腳表示不滿,嬌嗔得緊。
金兮何微微一笑,眉頭卻始終鎖着,解釋道:“還以爲你會用聰明點的辦法去獵鳥,沒想到還是選了複古的道路。”他把玩着手裏剩下的鵝卵石,似乎并沒有面上那麽開心。
阿九當下便明白了他所言何事,直白道:“你未曾教過我栖鳳訣,試問我該拿什麽去獵鳥?”她揮揮手腕,紅線纏繞的地方雪白雪白的,她絲毫不給金兮何面子,笑問:“難道拿這個麽?”
“阿九……”他有些失望,深歎道:“你太心急了。”頓了頓,又更加無奈了:“還是你真的不曉得?”
如此一問,阿九徹底懵了,她素來不與人交往,自己是直腸子,便不曉得别人的肚腸拐了七七四十九個彎,以爲誰都同她一般不懂掩飾,不會修飾。于是,阿九在想破腦袋之後還是茫茫然搖了頭,金兮何于她而言,實在太難捉摸。
可金兮何也不急于說破,隻失落又失望地輕輕自嘲苦笑,須臾才道:“若是獵鳥爲的是圈養,雖自私些,然也是出于喜愛,其情可憫。可要是單爲滿足口腹之欲而殺生,或是以命抵命,是否太過殘忍霸道?說到底,物競天擇的遊戲裏人看似占了上風,被蒼生寵愛得忘了自己亦是微渺生靈,因着那點微不足道的優越便妄想将本該平等的靈魂玩弄于鼓掌,到終了才明白報應不爽。”
若當初是我扮演阿九的角色,在聽到金兮何這番天理昭彰的陳述,必定要罵他是神經病。我不妨礙你加入珍惜禽類保護協會,但你至少别逮着機會就說教,好似全天下就屬你舌燦蓮花!如此大徹大悟卻還在污濁俗世做個人憎狗嫌的志願者,不如早出家!我大佛門年年歲歲爲你而開!
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欺負阿九簡單,分明是想表達愛慕之心,可他居然話鋒一轉偏題到了衆生芸芸上,真想敲敲他的腦袋,問他還醒着沒?
畢竟我不是阿九,阿九亦沒有我這般毒舌,最主要的是她太過懵懂,隻面無表情呆呆望了金兮何半天,才恍然大悟自己同金兮何的觀念相差十萬八千裏,堪堪是個不争又不妙的事實。
少頃,金兮何醒悟自己失言,欲要挽回些什麽,可已經來不及了。阿九的爲人向來爽利,從不拖泥帶水,盡管她曾在某一時刻覺得金兮何觸動過她的心弦,可依舊三兩下解開紅繩抛在金兮何胸膛上,頭也不回鑽進山林,毫無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