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訝異道:“你說的可是那個金家?”
“不是那個金家,還會有哪個金家!”那人表現出對八卦傳說頗爲掌故的模樣,看樣子在打探八卦這條路上也是個練家子,不禁讓我生出種遇上同道中人的歡喜。
方才那人又驚訝了,忙問:“都說那位公子在男女之事上少有興趣,還曾傳說他有龍陽之癖,怎地這不聲不響就要成親了?可知娶的是哪家小姐?”
聽到此處,我也好奇得不得了,微微向後歪了歪身子,以便聽得更清楚些,陸華濃輕咳兩聲,目不斜視地用下巴示意我,我順着瞧過去,卻見那小姑娘的臉色少了些許歡愉,連眸子都暗了。
“你還不知道呢吧,那金公子日前在山上不知被什麽所傷,險些喪命,說來也巧,興許是他命不該絕,亦或者老天有心借此機會安排段良緣,竟讓出門賞春的梅家小姐救了,送回府上悉心醫治,要說這人是梅小姐救的,她便免不了隔三差五去瞧瞧,一來二去便瞧對眼了,兩廂歡喜說定了親事,算起來,都是咱這地方有頭有臉的人家,成親那日還不曉得多聲勢浩大,咱要是去湊個熱鬧,保不齊能撈些賞銀。”那人盤算得精明,同伴一拍大腿也頓悟了,深表發喜事财的主意甚好,于是轉而研究起該如何不請自到。
啪!
我聽見響兒忙去瞧,之間那小姑娘手裏把玩的茶杯掉到了桌上,檀口撅得能挂上幾把香油瓶,似乎很不快,先前的好心情已蕩然無存。
陸華濃故意将茶水何處響聲,我側目觀摩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不禁會意,大約裏頭有什麽貓膩。
果不其然,身後那桌議論得熱火朝天的當口,小姑娘從荷包裏掏出幾文錢拍在桌上,憤然起身朝身後那兩人走去,稚氣未脫的臉上滿是惱怒,叫人瞧着又愛又憐。
我随手将幾文錢‘無意’掉在腳邊,忙強忍偷笑的心情側身彎腰去撿,并向佛祖發誓,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故意去看熱鬧。
那小姑娘在兩人面前站定,雙手抱胸,一仰下巴,倨傲得緊。和八卦愛的難分難解的兩人發覺有外人在,忙收了話頭,不明所以道:“姑娘有何貴幹?”
小姑娘眨了眨靈光閃閃的眼睛,亮起百靈鳥般清越的嗓子,笑問二人:“你們可是金家的親朋或是梅家的好友?”
二人茫茫然搖頭,小姑娘瞬時就變了臉色,垮着臉譏諷道:“那人家結什麽親,幹你屁事!”
強忍住噴薄而出的笑意,真想爲她的爽利拍掌叫好,年紀雖小,然性子卻像辣嘴巴的小尖椒,教人不喜歡都難!
二人被她沒頭沒腦給罵了,自然不肯罷休,正要同她理論,隻見她耳朵動了動,閉目專注地聽着什麽,似是有鳥鳴啾啾,繼而歡喜地睜開眼,眸子一亮!還未等那二人将她如何,她已清風似的跑出茶寮躍入山林,轉瞬連銅鈴之聲也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