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傾傾竭力複述她同江千舸後來的恩愛兩不疑,好似自玉簟走後江千舸便真的接受了她,那麽努力對她好,比新婚時還要纏綿,她不願将這一切看做是補償,因她要的不是愧疚,而是愛。好在江千舸很用心,很有耐心,終是打消了她的顧慮,讓她活得前所未有的幸福。
其實從故事伊始我就在等待一個巨大轉折,同木梓的故事不若,上一次我不曉得結局,因而十分想親手促成,怎奈卻是萬萬沒想到的收場。這次好些,我已知曉故事最後如何落幕,隻是想要一窺當中撕心裂肺的過程罷了。
盡管商傾傾不想面對,可終歸還是到了那一天。
那天清晨,兩人坐在院中品茗,江千舸瞧着茶香袅袅自言自語道:“去年茶莊裏送來些春茶,看着稍顯劣質,品着倒是極好的,我特地叫管家好生收拾,過後卻又忘了喝,明日找出來與你嘗嘗。”
商傾傾在乎的不是好茶味,而是分甘同味的心,不由笑了。
“你這樣笑,最是好看。”
她愣了愣,側目瞧見江千舸正偏頭望着她,着實欣賞她面上一紅,扭頭不再瞧他,他卻被她的嬌羞徹底撩撥得心弦顫動,端起茶杯欲壓壓跳亂的心。
“咳咳!”他猛烈咳嗽起來,一張臉漲得通紅,她剛要起身替他拍背,卻見他咳出些什麽,正正落在茶杯裏,他驚詫萬分,雙目圓瞪死死盯着杯中,繼而慌忙用杯蓋蓋住,她卻捕捉到他嘴角那抹嫣紅,心下動蕩,忙搶過那杯茶,顫抖着手打開蓋子,本該澄澈的茶湯混入鮮血後成了詭異的暗紅色,觸目驚心!
“傾傾!”他端掉那杯茶,将呆若木雞的她拉到懷中,她回過神來,忙查探他的身體,嘴裏碎碎念着:“沒事沒事,興許隻是上火了罷。”她急得要哭,也曉得這話不過是自欺欺人。
江千舸要比她鎮定得多,将慌手亂腳的她悉心安撫下來,極認命道:“我自知躲不過這天,卻沒想到來的這樣早。”
“什麽意思?”商傾傾才定下的心又懸到嗓子眼,江千舸道出實情,原來江父去世之前亦是如此,先是吐血,後來卧床不起,形如枯槁,藥石罔效,所受煎熬非常人能忍,直至歸西。
江千舸仰頭望着碧霄,仿佛質問蒼天無情:“我不怕死,隻是我好不甘心,那麽努力想要守護的人,難道真要教她痛不欲生?”他扳着商傾傾的肩膀,要淚流滿面泣不成聲的她也仰頭讓蒼天瞧瞧,他激憤道:“她有多辛苦,有多渴望幸福,老天爺,你都視若無睹麽?”
風雲沒有爲之色變,甚是連微風都吝啬給予,上天從來都不是爲了悲憫誰而存在,他有他的遊戲規則,就是不死不休!而江千舸恰好成了這個規則的犧牲品,但注定獨活的商傾傾才是最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