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簟倒打一耙的計劃落空,也徹底傷了江千舸的心,到最後,他頹喪地立在堂中,雙手垂在身側,好似再無力擡起,玉簟哭成淚人,商傾傾冷眼旁觀,似是松了口,實則有意再補一刀:“若你仍執意娶她,我無話可說。”
其實這件事十分矛盾,若一個男人因爲女人有道德瑕疵而遠遠避開,那說明他除了有良知外還有點精神潔癖,更重要的信息是他愛的不夠深。可即便如此他仍執迷不悔,那就真教人無話可說了。
良久,江千舸長歎一聲,虛弱道:“此事作罷,願江府日後家宅長甯。”
無論如何,商傾傾終是赢了,可她卻不覺得如何高興,娟好面容上的笑似乎隻爲顯出驕傲,她若有所指道:“相公真能如此想,那邊最好。”說完行李告退,留給江千舸和玉簟大段空白尴尬。
“栾護院,我有話同你說。”才出正堂,商傾傾便講栾沙叫走,其實栾沙自己也明白,他在這裏呆不久了,可親耳聽到她的逐客令還是忍不住露出怆然神傷。
碧落把從賬房支的銀子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商傾傾端坐在桌邊,栾沙力在他對面,她可以回避他的目光,好讓自己心安理得些。她道:“栾護院一身好本領,鴻鹄困于籠中實乃一大憾事,一點心意還請笑納,權當我夫婦二人答謝恩情,你做買賣也好,上京謀個差事也罷,足矣。我已命碧落爲你打點行裝,備下快馬,你大可投奔錦繡前程去罷。”
栾沙挑開銀子外頭的布包,哂笑道:“江府果然出手闊綽,可當初不是你們拼命留我麽?”
如同一記響亮耳光打在江家臉上,商傾傾自覺理虧,更是将頭埋低了:“此一時彼一時,何況你當初不也沒打算留下。”
“可我如今不想走了。”栾沙語氣堅定,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商傾傾沒了辦法,起身從妝箧裏翻出那隻荊钗,索性那話說開了:“我在江家可倚仗的人除了碧落便是你,江千舸如今更是萬萬靠不上,可我不能那麽自私,你已擔了那些莫須有的流言,何不愛惜清白名聲早些遠離是非之地,如此,也算減我業障。”
說着将荊钗放在銀子邊上,親手替他打好包袱。栾沙對她有情,其實她是知道的,于是悉心叮囑道:“此去便斷了相知一場的緣分,找個好地方落腳,美美睡上一覺,睜眼再瞧她們,個個都比我好。”
連她自己都心酸,何況是栾沙,她大概此生再不會遇見另一個記得她生辰的男人了。
栾沙沒有被她描的畫壁迷了眼,反而更加清醒,坦誠道:“我來蘆莊的目的就是你,你不走,我亦不走!”
“說什麽胡話!”商傾傾愠怒道,她不願栾沙再卷進來,亦不願對不起江千舸。
栾沙欺身上前,逼視道:“看着我,真的不認得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