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腦中補了補劇情,狐疑道:“你是說商傾傾……”我打住話頭看了看四周,生怕有耳目,笑聲又道:“不可能!商傾傾絕不是那種人,以她對江千舸的感情立貞節牌坊還差不多,你可别诋毀節婦的名聲!”
覺得這個論據似乎不夠力度,又換煽情路線道:“她對江千舸的感情你我有目共睹,江千舸死了,怕也帶走了她的心,一個破碎的她還有什麽能力去愛上别人?”
陸華濃沉默半晌,頹然道:“我妻子死了,可我不曾想過要用感情陪葬,事實上發誓再不會愛的人其實最渴望愛,别無所求的人,求的最多。”
或許他說的很對,越是困境的人就越渴望安甯,換言之就是越沒有什麽就越想得到什麽,木梓正是如此,那商傾傾呢?大約她心裏對江千舸的離去也是充滿希望的,别無所求隻不過是現實不允許她荒誕不羁的想法存活于世,所以才不得不斷了念想,勸服自己無欲無求。
我打探道:“你有内幕消息?”
他輕搖腦袋,卻用打賭且赢定了的口氣說:“且等且看罷!”
晚來疾風夾着滂沱大雨在仙眠澤掀起波瀾,商傾傾主持農戶爲青苗搭建禦風棚子,天黑透了才回到江家,我正欲勸她歇息,卻見管家濕漉漉地進來了,神色凝重。管家禀告說舴艋被大風吹得撞在棧橋上,兩廂都壞了。
商傾傾聽後面色煞白,瘋了似的奔出去,碧落連忙拿起雨披追趕她,管家替她撐傘跑在身側,風勢猛烈,還未行出幾步油紙傘便被吹斷了。
雨簾密密,待我和陸華濃追出老,隻能看見大雨後依稀人影,不由加緊了腳步。
果不其然,棧橋頂端塌陷在水裏,舴艋四分五裂,長枝竹倒在舴艋上,橘燈斷了骨架浸泡在水裏,四周全是漂浮的木闆,七零八落亦如看者之心。
商傾傾立在棧橋上,很艱難才向前行了一步,目光呆滞,氤氲着淚水。這些都是她的命啊!
風急雨驟,棧橋下翻滾的波浪從木闆縫隙裏打上來,陸華濃兀地拉住我,好似我們所站之處也會随時崩塌。
碧落想爲商傾傾披上雨披,商傾傾卻向前走去,撲通一聲猝不及防滾到在棧橋塌陷處,她伸長手臂要去夠那盞燈,還想把舴艋也拉上來,奈何她力量微邈,不僅于事無補還讓自己一點點往下陷。
管家和碧落要拉她走,她拼命推開他們,自己卻滑進了湖水裏,一隻手抓着長枝竹,一隻手攀上棧橋勉力求生。
“夫人!”管家和碧落不顧一切跳到水裏,可商傾傾太遠,根本夠不着,也未料到水勢這樣猛,像一隻手将任何接近它的人物拖拽進去,兩人皆是驚恐,我和陸華濃趕緊抓住他們倆,商傾傾的手卻在棧橋上一截截往下滑,湖水翻滾着一次次沒過她的頭頂,她卻始終不肯放棄那根拖累她的長枝竹,眼看便要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