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劫匪大哥在我方才的教育下顯得很上道,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能碰上有男人爲我打架,大大滿足了我的虛榮心。
可瞧着劫匪大哥打架那架勢,活像戲台上套招的武生,一招一式全是戲裏唱念做打的浮誇動作,隻爲表意,尤其是吹胡子瞪眼的表情,隻差一副長髯便能登台獻藝。見過誰打架還亮身段的麽?眼前這花架子便是。足見同一個戲曲愛好者打架很是危險,不被打死也會活活笑死!然就是這麽一個花架子,陸華濃居然都打不過!這着實太可氣了!
但陸華濃明知打不過卻還堅持着,這點讓我很是佩服。當然,我也不會坐視不管,忙扔掉大刀上前将兩人拉開,陸華濃整了整衣衫,撂下狠話:“錢财自然會給,不給的休想要!”
怎料劫匪大哥卻很委屈,捂着被陸華濃打青了的眼睛,憤憤道:“老子就跟你開個玩笑,你怎如此認真,竟連命都不要,何苦呀!老子就是形單影隻打劫多年,十分寂寥,好不容易碰上兩個好玩的,想跟你們玩玩兒,哪曉得你如此不幽默!”說着他乜斜我,很是嫌棄:“這種愛折騰的貨你自己留着吧!”
聞言,我和陸華濃着實懵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劫匪大哥是寂寞空虛冷了,然正是這麽個無聊的人居然還好意思嫌棄我愛折騰!佛祖他二舅的,到底是誰瞎折騰!
我要同劫匪大哥理論,陸華濃忙拉住我,暗示我就好就收。劫匪大哥彎腰拾起包袱,對一大包勝利果實甚是滿意。
其實,我們二人護送的是佛門之寶,哪怕再低調也是會招人觊觎的,若是無人殺出來同我們搶一搶,便體現不出佛門之寶的重要,也忒不科學了些。于是,對注定要遇上的劫匪,我很有心理準備。可我怎麽都想不到,劫匪大哥在翻了我們的包袱之後找到了裝舍利子的金盒,不由大喜過望,拆開金盒發現裏頭還有個玉函,更是喜上眉梢,待他再拆玉函,瞧見裏頭其貌不揚的佛骨舍利,徹底疑惑了。
良久,他道:“如此好器竟拿來裝這破玩意,着實糟踐,糟踐啊!”
抒發完感慨,他捧着金盒玉函并一包盤纏揚長而去,而最要命的佛骨舍利被他随手扔到我面前,我顫抖着雙手無比虔誠且愧疚地拾起它,小心吹了吹上頭的泥土,眨巴着眼睛領悟這劇情,萬分呆滞地問陸華濃:“這……就算完了?”
陸華濃似乎也沒見過如此不識貨的劫匪,登時繃不住了,笑得春光燦爛,仿佛還有些得意,他如釋重負道:“成天背着那破盒子着實累人,如今這樣到輕便了。”
我點了點頭,确實如此,可見買椟還珠不關乎眼光高低,而是文化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