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遊說水蘇着實不易。水蘇性子腼腆,不愛張揚,何況要她現世,任憑木梓和郦夫人如何勸說,她都是一副輕輕淺淺事不關己的笑,一言不發。紛紛吃了閉門羹的說客們沒了法子,漸漸也就心淡了。
然有一個人這才将将準備造訪。
這日晌午剛過,水蘇正欲小憩,卻聽高熙隆在外詢問:“二小姐可在屋裏?”門外丫頭回了話,水蘇把褪了一半的外衫重新穿妥帖,道:“先生請進。”
高熙隆輕推開一條門縫,瞧了瞧,确定水蘇并無不便才放心進屋。丫頭給高熙隆上了茶果,水蘇道:“清早田莊上剛送來的葡萄,先生嘗嘗。”高熙隆拈起一粒碧綠葡萄,倒是同水蘇頸上的璎珞一般通透欲滴,這倒是讓他想起了古人描摹葡萄的詩詞,但大多都意境凄涼,他也覺得奇怪,爲何甜美的果子意象的确實苦愁。待他唇齒皆是葡萄泛着酸澀的果醬,才略略有了些體會。
“在下以爲女子多喜甜食,沒想到二小姐卻偏好此味。”高熙隆咽了咽口中勾出的津液,不禁酸的皺了皺眉。
水蘇親自給高熙隆斟茶,笑道:“水蘇也是喜愛甜食的,然吃得太多身體消瘦不了,如此方能提醒自己不可貪多。”她有意無意瞧了瞧高熙隆的面色,漫不經心道:“其實不可貪多的又何止物件,人也一樣。”
高熙隆面色無異,也不曉得他是否聽懂了水蘇的深意,片刻之後他岔開了話題:“聽聞府中不日便有一場盛宴,不知在下有無榮幸能看到二小姐獻藝?”
聽到這裏,水蘇再明白不過,反問他:“是姐姐央你來的麽?”
高熙隆沒有說話,低頭默認了,水蘇放下白瓷繪紅梅的茶盞,那梅花亦如她的性子,清冷孤傲。
“姐姐自小便喜歡這些熱鬧事,而我能躲則躲。雖然我們長着一副面孔,可終究是不同的。”她眄伺高熙隆俊秀的臉,鄭重問:“先生可知曉?”
“這……”高熙隆很是爲難,卻也僅僅隻是嘴上爲難,他望着水蘇的眼神并未透露出半分慌張,反倒是讓水蘇亂了陣腳。他傾身上前,暗含寓意道:“有些事我比小姐要省得,隻是小姐當我愚鈍罷了。”他那樣瞧着水蘇,像極了初見那日被錦鯉攪起波瀾的池水。她倒映在他清澈的眼眸裏,伴着木梓院中飄來的淙淙琴音,好似兩姐妹心有靈犀,又似某種隐秘詭谲的戰書。
高熙隆這句話讓水蘇輾轉反側了幾夜,仍尋不到解答。不過她還是答應了賞荷華宴的安排,因她忽然覺得賭局從此處開始,最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