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郦母主持下,姐妹倆最終商定賞荷華獻舞一支,但水蘇提出了一個額外的要求,必須由高熙隆伴奏。
當時木梓怔了怔,臉上笑容有些勉強,但分寸拿捏得極好。
高熙隆欣然應下,花兩日功夫親自作了首古樸雅緻的曲子,配以洞箫演奏,名曰《清漣曲》。
正式排練那日高熙隆着一身白衫,端坐在黃花梨木圓凳上,脊背筆挺,神情專注,修長手指靈活自如,将洞箫韻味連同曲子意境抛灑得毫無遺漏。風撩起他的衣衫鬓角,猶如雲間舒展羽翅的白鶴,他緩緩半閉着眼睛,此間曲中,誰不陶醉?
木梓愣愣聽着旋律,水蘇靈巧地揮動水袖,踏着節奏翩翩舞起,輕盈得像是小荷尖角上透明翅膀的蜻蜓。換氣的空當,高熙隆睜開眼睛,隻見一副輕紗水袖于眼前飄過,頓時正副神思皆被吸引,目光凝滞在水蘇似仙非仙的舞步上,臉上浮着笑意。
曲調悠揚,入了全篇高 潮,木梓匆忙加入,起初也隻是同水蘇作了同樣動作,待四五個小節過後便逐漸顯露出了她的心機。
因水蘇在起舞時占了先機,木梓要想得到高熙隆的矚目,隻能另辟蹊徑,她執意撇下水蘇,要同她分出高下,在水蘇揚起水袖輕擺腰肢之時,木梓瞅準時機快速連續旋轉起來,整個人像隻不知疲憊的陀螺,腰間環佩撞擊出悅耳聲響,水袖在身側舞成一帶圓環,張揚有力,别出心裁。緊接着她忽然頓住腳步,并無踉跄搖晃,眼睛死死盯着驚訝不已的高熙隆,使出柔柔陰力将水袖朝着他抛出去。
高熙隆從未在視覺上有過如此震撼,似一團白光炸開在自己面頰,又好似一陣香風徐徐拂過他的眉梢,他沒有退避,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享受至極。
一曲終了,先發制人的水蘇并未将開首的優勢繼續,仿佛她是故意讓木梓有機可趁,她掂量着收起水袖,不理會木梓後來居上的調 情,又是無争的面容。
“怕也隻有先生這般才華橫溢方能譜就如此天籁之音,木梓佩服,佩服!”木梓微微側身行禮,一時還不忘朝高熙隆捎去個纏綿眼風。
高熙隆餘光瞥見淡定從容的水蘇,輕颔首,轉向木梓道:“在下才是被小姐的舞姿驚詫了一番,着實賞心悅目得緊。”
水蘇默默聽着,懶懶道:“我乏了,先走一步。”然她轉身之後笑得極不易察覺,若是一個男人真心想贊美喜歡的女人,必是搜腸刮肚也終覺找不出相配的辭藻,仿佛不論怎樣引經據典也是诋毀了女子的舉世無雙,可高熙隆的話來得太過輕易,處處彰顯恭維,且在分不清姐妹倆的外人看來,木梓哪兒來的舉世無雙?自己亦是沒有的。她隐隐感到這賭局自己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