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蘇淺淺一笑:“那先生便去做吧,我同姐姐都很期盼早日看到,你說是吧姐姐?”
木梓摸不清水蘇是什麽意思,隻能暫且附和她,高熙隆傾身靠近木梓受傷的手臂,輕言細語道:“可就算我能制得出紙鸢,也補不了你的傷。”木梓臉上綻出得意笑容,雖一瞬即逝,但水蘇看的清清楚楚。半柱香之後高熙隆留下幾句關心,拿上紙鸢去了。
天色越沉越濃,像是這幾日書案上研出的墨汁,再看不到半點星辰,連朦胧月色也不曉得避到哪裏去了。水蘇關上花窗,卻立在窗邊一動不動,隻給了木梓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背影。木梓撐着軟枕斜靠在床上,燭火映襯下蝠紋織花緞面帳幔透出清冷的色澤,似是比銀質淩霄花帳鈎還要冰涼。
“你什麽都知道了,是麽?”先開口的是木梓,言語間并無驚慌,其實她很笃定水蘇是向着自己的。
可是水蘇卻沒辦法像木梓這般若無其事,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姐姐,你何苦這樣?”
木梓露出些微苦笑,将心事和盤托出:“從初見高熙隆起,我便知道他是我尋覓的男人,盡管說不清他哪裏好,可就是那種感覺,讓我非得到他不可。水蘇,你不會懂的。”
她不懂?她豈能不懂!甚至她的感受要比木梓來得更加兇猛真切,但她卻選擇了否認:“我是不懂,不懂聰明一世的你怎會糊塗至此,若他真因此同你怎樣,那也是出于愧疚,并非真心。你欺騙誘拐他的感情,雖得到了他,可他某日幡然醒悟,甘心麽?”
木梓激動地支起上身,似是威脅:“若你想提點他,那便去吧!”木梓眯起眼睛,發散出令人畏懼的寒光。
這話着實讓水蘇心寒,她慢慢轉過身,情緒翻湧五味雜陳。她咽了咽戲中泛起的酸,高昂又卑微地說:“假使我想同你做對,又怎會幫你遮掩,你以爲憑他的聰敏會看不出樹枝是被人故意鋸斷的麽?他隻不過是太過緊張你,所以才中了你的計!可他不會一輩子被蒙在鼓裏!”高亢過後,水蘇的與其顯得那樣悲哀:“姐姐,在這世上會無條件護着你的,絕對不是他,然你卻因他傷了那個人。”
言畢,水蘇沒有再給木梓辯解的機會,毫不遲疑開門離去,門扉晃動間照見木梓單手撐着床沿,似是要挽留她,卻又呆呆僵在那裏。
爲了一個男人,木梓曲意逢迎,甚至連最不齒的詭計都用得如魚得水,在水蘇眼裏,木梓不是這樣的人,然今天的一切足以讓她心疼,木梓想留住的是高熙隆,卻漸漸因此變得複雜,失去的美好真是一個高熙隆便能沖抵的麽?
水蘇默默發問,卻久久得不到答案。
在水蘇的描述中,我猜測她那夜定是無眠,她當時在乎的已不是高熙隆會愛上誰,而是木梓會變成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