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不敢當,隻是打聽打聽,這些飯食不像是出家人能消受得了的,不知是給何人?”小和尚對我的八卦并沒有多少驚訝,隻是神秘兮兮道:“給後院的女施主。”
果然是她,看來她除了夜夜啼哭之外,飲食用度也彰顯着和别人的不同之處。小和尚大約也還未斷清凡俗的雜念,見我是八卦的熱衷之人,竟也同我八卦上了:“想必昨晚師太也聽見她的哭聲了,若不是我日日都去給她送飯,還以爲後院住着的是個女鬼。說來也奇怪,她自從入寺以來,每隔半月便會有家人給寺裏送香油錢,還不定時弄些山珍海味讓寺裏換着花樣給她做,看樣子也不是被家人扔進來了,究竟有什麽委屈,她不肯同方丈說,我們也不敢問。”說到這裏,小和尚還極有見解地勸慰我:“師太心系蒼生是好事,切不可爲了八卦傷神啊。”
我悻悻道:“小師傅所言極是。”
然盡管如此,本師太的好奇之心依舊很旺盛,等小和尚送了飯菜折返回大殿,我才算瞅着機會溜到後院,卻見到十分暴殄天物的一幕。
小和尚才剛走,僧房的門邊小小開了一縫,纖細的手臂将托盤連同食物原封不動輕輕推出門外,随即将門掩上了。都說人在傷心的時候沒有食欲,但水蘇也傷心小半年了,怎麽還沒有食欲?莫不是都混到和尚廟了還惦記着減肥這事吧?隻要出不去這寺門,身輕如燕也無人欣賞的呀!竊以爲她思路不對。
“笑顔!”正思索着要不要進去關心一下水蘇,順帶繼續聽八卦,卻被人叫住了。在這世上會如此風騷叫我名字的隻有陸華濃一人而已,且他每次叫我名字都覺得他是在揶揄我。
陸華濃挑眉瞧了瞧水蘇門口的飯食,笑問:“笑顔是要去蹭飯麽?”别看陸華濃此人儀表堂堂,但說出話來總是夾槍帶棒,讓我時常想用一本甲骨版的大慈大悲咒敲開他的腦袋以洩私憤。然,我好歹是半個出家人,且大弈法言殺人償命,即便是佛祖也渡不了我的劫,于是隻好一次次按捺下了。
我學着蓮台上的佛祖做了個衆生皆苦唯有佛門清淨的表情,道:“出家之人當嚴守戒律,怎可被酒肉壞了修行。”
陸華濃卻用‘老子就是佛法’的表情,優哉遊哉道:“戒律隻不過是用來規矩那些道行低淺之人,有道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今日小生做東請姑娘大快朵頤,不知姑娘可否賞光?”
我聽出了他的重點,不是佛祖留不留的問題,而是小生和姑娘,既是如此,哪兒還用受清規戒律?但本姑娘我還是很有節操的,甯死不受騷人之食,怎可輕易就範。
本姑娘巋然不動,他撩了撩鬓發,漫不經心道:“姑娘不去,那小生便不強求了。”說着邁開腳步朝寺門行去,而本姑娘的饞蟲瞅準時機大鬧五髒廟,一陣猶如放屁的響動之後,本姑娘毅然決然推翻了之前的理論,騷人之食但凡吃不死便安心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