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華濃嘴角抽了抽,略尴尬道:“話本子,話本子看得多了些。”
我一聽樂了,忙規勸道:“大師,六根清淨才是啊。”
他隻是微微搖頭淺笑,實際上這四個字也是我該好好參悟的,半斤八兩的假尼僧,誰又有資格嫌棄誰?
長夜未央,僧房外漆黑一片,若不是借着月光,師太我必然要摔跟頭。行至僧房外,正欲推門,華信幽幽道:“笑顔,若是你也曾被人辜負,或者你就是水蘇,你會不會恨?”他問得極認真,不像是開玩笑,可我不明白他爲什麽會這麽問。
“當然,若我沒有做錯任何事卻被辜負,難道能解說成活該?”
他的表情僵了僵,随即笑道:“佛說仇恨不能化解仇恨,唯有慈悲方能解救,你可是尼姑啊師太,千萬别誤了修行。”他笑得張狂卻沒有幾分真心在,果然是披着純好奇的袈裟來騙我打诳語,趁機看我笑話,擺明是作弄本師太!
“可我說的是真的!”我一闆一眼道:“有些恨自然能原諒,但有些恨若是原諒便是爲難自己。假使慈悲真能化解仇恨,哪來那麽多滅門慘案!若人人都能悟出此理自我解脫,那誰還要聽你我講經說法?失業那是遲早的事兒!所以爲了咱不至于憂愁該轉行做什麽,大師你還是不要奢望人人都寬恕原諒。”
陸華濃笑得極勉強,片刻之後佯裝打哈欠,含糊不清道:“師太還不安寝是要等着貧僧麽?”
本師太略微囧了囧,這等淫 僧到底是哪個年逾古稀的方丈發展的佛門成員?眼神也忒不好使了些!我憤憤地推開門,他行出去幾步又折返回來,吓得我趕忙把住房門,生怕他像泥鳅似的瞅準機會就潛入本師太的僧房。他看出我的慌張,卻又假裝無辜純良道:“呃……貧僧隻是想告訴師太,既然今夜注定睡不好,不如多歇兩日,養足精神再出發。”他說完潇灑轉身,繼而回眸一笑百媚瞎,擠眉弄眼道:“師太若是真睡不着,貧僧的房門任你敲!”
事實上果然如陸華濃所言,這一夜本師太确實沒睡好,暗自想了想,一是因爲睡得晚了,二是因爲八卦沒聽完,留着些念想。但他終于有一件事估計錯了,那便是本師太并沒有去敲他的門,這點讓本師太着實歡喜。
清早收拾停當出了僧房,見一小和尚端着托盤往後院走,我伸頭瞧了瞧,那盤子裏全是珍馐美食。當初還未入佛門的時候,爹的醫館對面就有家酒樓,我每天蹲在門檻上看酒樓裏賓客滿堂,聽着小二報菜名都能流一地哈喇子,也曾幻想他日一定要去嘗一嘗,保不齊來了靈感還能寫本美食傳記,最好能暢銷全大弈,這樣以後就會有酒樓老闆們排着隊請我吃飯。但想法再美好也沒用,還未等我賺夠銀子搓一頓,就已經被爹送到了尼姑庵,從此過上了每天兩個菜,白菜炖豆腐,豆腐炖白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