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那“續命丸”的作用,鄭靜稍微清醒了片刻,費盡了全身力氣,才夠到床頭的櫃子,用力拽倒下來。
苗苗聽到屋裏重物落地的聲音沖進來,屋裏早已沒了池夏的身影。
一衆侍衛心膽俱裂,見屋裏櫃子被挪過位置,櫃子後面原本該是牆皮的地方竟整整齊齊被人鑿開了一個洞,立刻追了出去。
任誰都沒有想到,竟能有人在太醫院中擄走了當朝皇後。
苗苗沖回九州清晏後颠三倒四地說了好幾次,才把事情的始末說清楚。
雍正手裏還握着朱筆,皺眉看着她,甚至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
苗苗崩潰大哭:“娘娘被人擄走了……”
雍正看着她嘴唇一張一合,卻什麽聲音都聽不到,腦子裏全是尖銳的蜂鳴聲。
蘇培盛剛才差點一口氣沒背過去,眼看主子臉色煞白煞白的,登時一個激靈,一把拉起了劉裕铎推過去:“皇上您别急,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劉裕铎也是手腳冰冷,全憑一點本能給雍正按住了穴位。
雍正下意識地想避開,一轉頭卻喉間一甜,吐出了一口血。
劉裕铎冷汗直冒,連驚呼都不敢,手下動作飛快,擡手間已在他手背上紮下了一排銀針。
雍正卻隻覺得胸口的劇痛随着那一口血一起吐了出去,心跳劇烈地無法控制,腦中卻一片清明。
擡手止住了劉裕铎的動作:“去請怡親王,傳隆科多、富察金保和嶽鍾琪來。”
蘇培盛忙要上前扶他:“皇上忘了,殿下昨日親自去了天津迎班禅。”
雍正倒沒有推開他的扶持,略緩了下暈眩,揚聲吩咐:“立刻去人,叫他快馬加鞭趕回來!”
胤祥是可以聯系到池夏的!
當初爲了方便他們出門在外時處理朝政,池夏開通過和胤祥的聯絡。
不管擄走池夏的是什麽人,既然他們選擇花費更大的力氣,冒更高的風險擄走她,而不是當場刺殺她,想必暫時不會危及她的性命。
隻要能知道他們的去向,就能救出池夏!
若是胤祥現在在交輝園,這些人甚至不可能走出京郊的範圍。
蘇培盛看他随手擦了嘴角的血迹就要往外走,急得一腦門的汗:“皇上……隆大人和嶽将軍他們過來也要一陣子,您就先讓劉大人診個脈吧……若是您……娘娘還能依靠誰啊!”
“朕沒事。”
雍正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遠遠看見隆科多等人都一路跑過來,便一邊往外走,一邊把手遞給劉裕铎,口中還一刻不停地安排。
“立刻回宮,把太醫院所有人都押下待審。”
“隆科多下令封鎖京城,所有人許進不許出。”
“立刻傳令關閉天津港和所有海關港口,不論是戰艦、官船還是私人的商船,所有船隻一律不許出海。”
這一連串上下都搭不上的指令讓蘇培盛一時都反應不過來,隆科多、富察金保等人更是不知前因後果,隻是瞧着雍正的神色,半點都不敢質疑,飛快地領命去辦了。
不過半天的功夫,京城已經成了鐵桶一般,城中人心惶惶,不知出了什麽事。
……
天津港
胤祥剛迎到班禅,就得知皇後被擄走的消息,幾乎是不眠不休地趕回來的,把大部隊都遠遠甩在了後面。
好在他帶的尹繼善懂一些藏語,招呼着班禅一行按原計劃回京。
胤祥的親衛都被雍正耳提面命地“提點”過,要他們千萬保證自家主子的安全,不許他弄險,也不許他操勞過度。
看他幾乎長在馬背上,都有些不安:“王爺,到京城還要小半日,休息一會兒吧?”
胤祥沒空搭理,夾了一下馬腹,甩開了他們一個身位。
當朝皇後被擄走,無論是于四哥本人還是于朝廷,那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更何況,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比他更明白池夏對于四哥而言有多重要。
他家四哥這些日子身體不佳,偶爾他過去陪着說話,四哥雖從不抱怨,但閑談裏也時常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不能與皇後白首的遺憾和痛苦。
四哥甚至召了宮廷畫師,讓人畫了一幅畫,悄悄收藏了起來。
他瞄到了一眼,那油畫上畫的竟是老去的四哥和池夏。兩人都已不複年輕的容顔,面上有了皺紋,頭發也已花白,但并肩坐在龍椅上,十指相扣相視而笑。
畫師技藝超群,那畫上人的五官和神情都無比逼真,一時竟叫人疑惑,仿佛真就已到了幾十年後,忘了今夕是何年。
……
胤祥拿起水壺灌了一口,勉強消解了心下的焦躁,又打起精神趕路。
親衛們勸不住他,隻能打起精神跟上。
他們也覺得匪夷所思,皇後娘娘怎麽可能被擄走呢?
皇上駕臨圓明園,整個園子和周邊十裏,基本都是皇莊,來往的人少之又少,要靠近圓明園附近,更是要經過數道關卡核驗身份。
胤祥隻用了一天和半晚上的時間,就趕回了京城。
宮門雖已下鑰,但所有人都知道,如今是“非常時刻”,怡親王更是皇上最重要的心腹和左右手,皇上親自下過令,無論怡親王什麽時候到,都可以直接到養心殿見駕。
蘇培盛的徒弟小夏子從天剛黑就等在這裏了,一見到胤祥的車馬和親衛軍,立刻就開門迎了上來:“殿下!您可算回來了!皇上從昨日到現在都還沒睡過,就等着您回來……”
胤祥眉頭緊鎖,快步跟着他往裏走:“你們怎麽不勸着點?”
他走之前那兩天,雍正就不太舒服,“天罰”的症狀一時輕一時重的,沒個準數,四哥的脈象瞧着也越發不妙,否則他也不會迫不及待地去天津迎班禅。
小夏子快哭了:“奴才們哪兒勸得住啊?我師傅陪着熬了兩天,嘴皮子都說幹了,皇上也隻是不理。”
養心殿的人一波一波地來去,燈火就沒滅過。
胤祥也顧不得什麽規矩什麽體面了,三步并作兩步跑了起來,一把推開了養心殿的書房門。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