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铎的診斷一出口,整個養心殿都像是被按了一下暫停鍵。
屋裏就這幾個人,蘇培盛和苗苗都是知道皇後一直在服用避子藥的,劉裕铎更不必說。
一時間誰都不敢開口。
就連雍正一貫八風不動的臉上也是又驚又喜。
還是池夏懵了半晌之後艱難地确認了一句:“我懷孕了?”
劉裕铎讷讷點頭:“确實是滑脈,雖然胎息還不明顯,但卻十分有力。”
池夏下意識地不信:“怎麽會這樣?我不是一直在吃藥麽?”
“是。”
她直言不諱,劉裕铎也就直白說了:“但皇上命臣開的是最溫和的方子,養身爲主,避子爲輔,效果比起普通的避子藥,還是稍有不如的。”
他當時也就這件事專門禀過皇上,皇上隻叫以皇後身體爲重。
池夏有點懵了。
雖說即便是在現代社會,避孕的手段也沒有百分百的成功率,但她沒想到以自己一貫的好運氣,竟然會這麽“背”,才兩年功夫就中招了。
還是雍正先回過神來,拍了拍池夏的手:“這是好事。”
池夏皺眉,試探着問道:“我一直在服藥,可會對腹中孩子有影響?”
劉裕铎松了口氣,趕緊澄清:“娘娘盡可放心,皇上命臣用的藥都是性平溫和的,絕不會傷到娘娘腹中龍子。”
池夏咬了咬牙,一時竟不知道聽到這個承諾,她是高興還是難過。
發問之前她甚至在想,如果劉裕铎說這個孩子可能會受影響,她就能毫無壓力地選擇舍棄它了。
雍正大約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揮手讓劉裕铎出去:“你先下去吧。”
池夏立刻補道:“今日之事,先不要向旁人提起。”
帝後二人既然一直在避孕,那這個孩子來得可能未必是時候。
劉裕铎自然拎得清輕重,連聲應是,悄沒聲息地退了出去。
蘇培盛和苗苗面面相觑,也不知該不該說“恭喜皇上、恭喜皇後娘娘”這樣的吉祥話。
好在雍正和池夏也不用他們說話,擺手就讓他們也出去。
蘇培盛知道兩位主子多半是有“私話”要說,抹了把汗,跟苗苗兩人守在門口,讓其他人都遠遠退開了。
一邊小聲提醒苗苗:“往後你可得小心些,不能再出今兒這種事了。”
苗苗眼皮直跳:“我看娘娘,像是不大高興……”
蘇培盛提點她:“别管這位小主子來不來,主子們的心思咱們不能揣測。但娘娘身子特殊這件事,旁人恐怕暫時都會不知道,你就得吃些辛苦,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伺候着。”
苗苗點頭,悄聲道:“難怪娘娘這幾天都沒什麽胃口,我先去小廚房,弄幾個娘娘懷六阿哥時喜歡的菜。”
蘇培盛對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快去。
屋裏一片沉靜。
池夏甚至覺得自己聽得到蘇培盛和苗苗在外頭窸窸窣窣的走動聲。
更是覺得怎麽坐着都不太舒坦,索性站了起來。
雍正伸手将她牽住了,就勢摸了摸她的腰。
“念念,來了便是你與他的緣分,留下吧。何況劉裕铎也說了,胎息雖還不明顯,卻很強勁,想必是個有活力的孩子。”
池夏眉頭緊蹙,卻沒有掙開他的手臂,隻是低下頭看他:“那你怎麽辦?”
“念念……”雍正自是知道她方才猶豫糾結爲的是什麽事,将她攬住了。
“其實你我都知道,有沒有孩子不是關鍵,隻要我們不束手待斃,這個“天道”的反噬,或者說懲罰,總有一天會落下來的。”
而他們,也絕不可能因爲這個停下腳步。
她抹了一把眼睛,悶聲道:“總有一天是哪一天?我不喜歡假設。我隻知道現在你很健康,我想讓你每一天都像現在這樣。”
雍正心下一暖,又有幾分哭笑不得。
認真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甚至将清甯玉珠摘了下來,又按了按心口:“現在感覺……還可以。”
池夏懷上弘晏時,他的“心絞痛”是時常“發作”的,而且有越發嚴重的趨勢。
尤其到弘晏出生時,那種痛楚已經是撕心裂肺的了。
直到池夏發現之後,将清甯玉珠給了他,才勉強壓住。
但這次他卻是沒什麽感覺,隻在摘下清甯玉珠後,覺得心口有一些鈍痛,但也是若隐若現的,并不算很強烈。
“朕之前說過,身體的狀況絕不會瞞着你,”雍正輕聲道:“天子一言九鼎,答應你的事,朕絕對不會食言。”
“這樣你可放心?”
池夏低頭看着他的神色,覺得确實跟方才沒有什麽變化,有點慶幸,又有點不敢相信。
她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的肚子,揣測道:“也許這是個女孩?不是太子,就對曆史沒那麽大的改變?”
雍正點頭:“那倒是挺好,給朕生一個像你這般聰敏靈慧的小公主。”
“八字還沒一撇呢,您倒是計劃得挺好,”池夏被他溫柔的情緒感染了,也消了幾分疑慮,多了一點期待,但還是堅持道:“先不公布了吧,再看看情況。”
雍正微微歎了一聲,任由她重新把清甯玉珠鄭重地戴在他身上。
替她抹臉上的淚珠:“念念,不論是弘晏還是這個孩子,他們都是朕期待的未來。”
“咱們走的是登天的路,從來就沒有回頭的餘地,退讓隻會讓我們摔得粉身碎骨。”
池夏抽了下鼻子。
理智上,她知道雍正說的是對的。
即便沒有這個孩子,科技的進步、蒙古的一統,還有很多很多生活中的事,都是在“改變曆史”。
但情感上,她沒辦法忘記弘晏出生時的情形。
兩年過去,她甚至都不記得生弘晏的時候有多痛了,卻還忘不了那時提心吊膽的感覺。
她一言不發地翻出任務面闆查看數值。
總體的主線任務“幸福度”的指數已經超過五分之四,隻剩下一點了。
等一統蒙古、改土歸流都完成後,至少能突破90%,這讓她稍微有了點底氣。
這才在雍正手心裏蹭了一把眼淚,仰起頭來:“你總是有理呗,那你說怎麽辦?”
雍正握緊了她的手:“大賞六宮,昭告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