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一邊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瓜爾佳氏和娘家烏雅氏的夫人。
完顔氏“善解人意”地沖瓜爾佳氏夫人的方向看了看。
瓜爾佳氏夫人心下五味雜陳。
從選秀殿選開始,她的心就一直提着,先是希望自家女兒能被選中入後宮承寵,給家裏助力一二,如今眼看女兒已經被皇上厭棄了,可要想再議親也是艱難。
不得不硬着頭皮回了完顔氏一個笑容。
完顔氏剛要坐下,便見門外雍正、胤祥和允禵三人一起走了進來。
太後眼看完顔氏的話被雍正進門打斷了,大爲不快地皺了皺眉。
要不是後面還跟着允禵,她大概就要甩臉子了。
衆人都起來行禮問安,讓開了左邊的尊位給兄弟三人。
燕妮等人剛退下去,這會皇帝和兩位王爺來了,又要上來奉茶。
隻是她方才被太後又是訓斥又是嘲諷的,這會兒眼眶還是紅紅的,隻能低着頭咬着唇上了茶水。
兄弟三人裏頭,允禵和胤祥其實都是頭一回見這位傳聞中的女官,着實驚訝了一下。
雍正則是八風不動地接過了她遞的茶,仿佛根本沒注意到她的臉。
太後轉向完顔氏:“老十四家的,你繼續說。”
允禵心都提了起來。完顔氏最近在府裏對他總也沒個好臉色,他一早和完顔氏一起進宮,原本是想看着她,讓她千萬别“出言不遜”的。
奈何半路正好遇到了雍正和胤祥站在禦花園裏說話,不得不過去打了個招呼。
這會兒趕緊拽了拽完顔氏的袖子。
完顔氏仿佛毫無所覺,莞爾一笑:“皇額娘方才說,欽天監所說的這天相不知何時才能恢複,她實在憂心難耐,每一日想起來,都覺五内焚燒,不能安枕……妾身覺得,皇額娘一片慈母心懷,實在感天動地。皇上和娘娘萬萬不能辜負了啊!”
池夏微微皺眉。
完顔氏平日裏是個不太說話的人,最大的存在感就是太後在園子裏時她過去陪着說話解悶。
她從前還覺得有這麽一個妯娌吸引太後的注意力挺好的。
這會兒聽完顔氏把太後架得這麽高,聽不出來後邊要說什麽,也不想瞎捧,就隻沉默着。
怎麽才叫不辜負?
完顔氏側過臉,極快地朝她眨了眨眼:“妾身老聽那些漢人說什麽“精誠所至金石爲開”,私心想着,太後的心意是至真至誠的,老天爺也一定能感知得到。”
“所以——皇額娘想去香山長住,爲皇上和皇家子嗣祈福清修,皇上和娘娘即便再不舍,也應當成全皇額娘拳拳愛護的心意啊!”
池夏:……?
允禵:……??
太後:……??!
誰都沒想到,她這個大喘氣後面接的居然是這麽神來一筆。
一瞬間連雍正和胤祥都有一瞬間的懵圈。
太後前面頻頻點頭,到最後這一句直接沒刹住,慣性地把頭點了下去。
完顔氏還笑着拍了一下允禵:“瞧我們郡王這樣子,怕是吃味兒了,那不如郡王親自送皇額娘去?”
允禵張着嘴,渾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這到底是咋回事?他媳婦說得就跟真有這回事似的!
說反對,那好像顯得自己真是在鬧小孩子脾氣吃雍正的醋。
又不是三歲小孩搶額娘關注了,這像話嘛!
可要說贊成,那他也說不出口啊!
他覺得完顔氏面上看着笑盈盈,按在他胳膊上的手力氣大得能把他胳膊按斷。
一屋子的寂靜裏。
太後幹咳了一聲,聲音有點弱:“誰、誰說……”
雍正清了清嗓子,趕在她前面開了口。
“多虧十四弟的福晉提醒朕,否則朕真是愧對皇額娘的一片仁愛之心了。既然皇額娘主意已定,朕既不能,也不忍反對。那就辛苦十四弟去跑一趟。”
胤祥緊跟道:“皇上早上才說讓十四弟替臣弟盯着點禮部的事嘛……會試已經結束許久,二月必須得舉行殿試了,禮部事兒可忙着,十四弟可要快去快回,不然我這一攤子事兒,都不知何年哪月才來得及做完!”
這一通操作下來,池夏也成了張着嘴不知該說什麽的人之一。
雍正和胤祥這兄弟倆如果去上個什麽考驗默契的節目,那估計可以秒殺其他人。
一個定調子,另一個就給了好處。
大棒和大棗一起上。
太後不是偏心小兒子嘛。
如今在她面前就是一個選擇題,借坡下驢,允禵可以進禮部負責科舉殿試的事,若是她執意不同意,那确實也沒人能逼她去,但恂郡王福晉完顔氏信口雌黃欺君,允禵治家不嚴的罪名和申斥是跑不了的。
太後愣了好一會兒,久到池夏都覺得有幾分尴尬了。
太後卻長歎了一聲,到底是默認了:“罷了,你們能兄弟齊心,哀家哪怕是去了地下見了先帝,也是能放心了。”
雍正點頭:“皇額娘要長住香山,随行的嬷嬷宮女們都得好生挑選,山上的修行福地也需好好打掃布置。皇後諸事繁忙,此事就辛苦裕妃幫着恂郡王妃辦吧。”
耿氏差點笑出聲:“這是臣妾應當應分的。”
她着實也不耐煩伺候太後。皇後管後宮,那是一切按規章制度來,給皇後打下手做事是很順暢的。
太後在宮裏,事情就一下子變多了,時不常就有些突如其來的想法,就像那天選秀時一樣。
而且就算在園子裏住着,也時常是要跟宮裏來回的,折騰一趟不但燒錢,還費心力。
要真去了香山清修祈福,那可太好了!隻需要派人定期送上衣食住行所需的東西,好吃好喝伺候着,再也不用提心吊膽太後今兒要鬧什麽妖了。
雍正又道:“雖是清修,但太後身子更是要緊,太醫院有幾個太醫最擅藥膳保健,便讓他們随太後長住香山吧。”
正好把太醫院裏那幾個“志向遠大”的一起打發了。
晚點還有一章盡量十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