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倫岱揚起馬鞭指了指中年夫婦:“這就是那兩個鬧事的?”
“是是,”總管不敢再瞎出主意,生怕一句話說錯又惹他生氣,隻介紹道:“這倆人是葉岑的叔叔嬸嬸。”
見鄂倫岱這麽高高在上,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一些瑟縮。
他們剛才敢攀扯礦工、總管,是知道這些隻是礦上負責的人,都不想把事情鬧大,也不是真正主事的官。
現在見了這主事的“國公爺”,便收斂了許多,不敢大聲嚷嚷了。
黎小勇立刻跪下了:“國公爺!葉岑哥是個好人,這、這次塌方,他還救了我們。您就看在他救了礦上十幾條人命的份上,救救我姐姐吧。我們一家子,這輩子做牛做馬,來世結草銜環,一定報答您!”
鄂倫岱“咦”了一聲,轉頭問總管:“哦,葉岑就是那個最年輕,還拼命救了人的小子?”
總管趕緊點頭:“是啊,爺當時不是說,他也算幫了你一個大忙,讓奴才多給點錢他家裏麽?”
“是有這麽回事,”鄂倫岱把人名和事情對上了,擡手叫黎小勇和黎雅起來:“所以你是他小舅子?爲什麽不想回去?”
黎小勇點頭:“是,我是跟着我姐夫一起到礦上來的。我們都是貴州烏蒙人,我們那裏的土官叫祿萬忠,他貪财好色,暴虐成性,根本不把人當人看,凡是他看中的人,就直接搶進府裏。”
他憤怒道:“我姑母就是這樣被他搶走的,被他折磨淩辱了一個多月,他還把我姑母的屍身扔回來給我姑父看,我姑父當場就吐了血,沒多久也跟着走了。被他這樣折磨至死的夫人小姐,每年都不下十個。”
“我家原也小有錢财,當時爲了救我姑母,都散了幹淨……可他兒子竟然又看上了我姐姐……他們父子根本不是人,簡直就是畜生!”
“葉岑哥的叔叔嬸嬸,隻想着怎麽讨好他們父子,根本不管我們的死活,如果我姐姐被他們帶回去,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鄂倫岱不屑一顧:“我還不信了,他貴州的土司能上我盛京來搶人?礦上那麽大地方,又不缺你們一口吃的,想留下就盡管留下!”
中年夫婦一聽就急了,她不回去,那他們家的日子還怎麽過?她兒子可還在祿萬忠手下當差呢!
婦人立刻道:“不行!她是我們葉家的媳婦,就得跟我們回去,替葉岑守寡!”
鄂倫岱挑眉:“在爺的地界上有伱說話的份?”
黎雅原本都絕望了,沒想到鄂倫岱居然這麽痛快地打算幫自己,大悲大喜之下,竟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黎小勇趕緊扶住了她。
池夏看她臉色蒼白,示意劉裕铎:“劉大夫去幫忙看看吧。”
劉裕铎如今日常都跟在他們身邊,這次也跟着出來了。
他爲了方便行走,日常都帶着藥箱,出去一說自己是大夫,也沒人懷疑,圍觀的人紛紛給他讓開了道。
黎小勇更是感激萬分:“謝謝大夫!”
劉裕铎擺手,取了金針在黎雅手背上的穴位一刺,黎雅便幽幽轉醒了,他又伸手号脈,這一按,倒是皺起了眉。
黎小勇看他半晌沒說話,擔心道:“大夫,我姐姐怎麽了?”
劉裕铎猶豫了一下。
他們方才在二樓看了全程,對這幾人的關系很是熟悉了,一時不知該不該說。
但黎小勇一再追問,他不善隐瞞,隻能如實道:“沒有大礙,但她已有了身孕,情緒最好不要這般大起大落。”
衆人一下子都愣了。
中年婦人最先反應過來,上去就把劉裕铎推開了,冷笑着拉扯黎雅的頭發往自己身邊扯:“好啊!你這小賤人,連孽種都搞出來了!還敢說沒跟人勾搭?!”
黎雅愣了許久,回神之後幾乎是喜極而泣:“不,這是葉岑的孩子!原來他……竟給我留了一個孩子!”
“呸!葉岑都死了三四個月了!你那肚子扁扁的,腰細細的,還敢說是葉岑的?不知道是誰的野種!”
婦人一邊說,一邊意有所指地往鄂倫岱身上看。
劉裕铎趕緊補充:“不,這位姑娘腹中的胎兒已有近五個月了,隻不過她近來思慮多傷心多,胎兒長得不大,才瞧不出來。”
婦人上去就要撓他:“你說幾個月就幾個月?當我們沒生過孩子呢?!你就是看她長得一副狐媚子的樣,給她說好話吧!”
劉裕铎皺眉:“我家世代行醫,最大的信條就是絕不虛言脈案。你若不信,盡管去找别的大夫來診脈。”
鄂倫岱更是眉一挑,一鞭子把婦人抽開了:“哪裏來的瘋婆子,腦子裏盡是些男盜女娼,一天天的還沒完了是吧?”
“别說爺根本看不上這丫頭,就算這孩子真是爺的,又關你們屁事?!活着的人還能離婚呢,隆科多一個一品大員都被他婆娘掃地出門了。怎麽你家比一品大員家還了不起,男人死了還不許寡婦改嫁了?”
隆科多:……
真是謝謝你惦記着我了。
隆科多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哭笑不得。
池夏忍俊不禁,倒是沒想到鄂倫岱到盛京來開荒兩年,覺悟高了這麽多。
一時覺得他耀武揚威的臉都變順眼了。
鄂倫岱罵完就瞪總管:“愣着幹什麽?把他們給我打出城去!給我記好了,礦上的事就是天大的事,這倆人再敢踏進我盛京的地界,去礦上鬧事,來一次給爺打一次!”
總管唯唯諾諾地應着。果真叫了幾個壯漢侍衛,直接把那倆人捂住嘴拖走了。
鄂倫岱翻身上馬:“行了,都别在這耽擱了,回礦上去吧。那個誰?葉岑的媳婦,既然有了遺腹子,按規矩再補五百兩銀子給她養孩子。”
那對中年夫婦被強行拖走後,圍觀的人便漸漸散了。
黎小勇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又是高興又是後怕:“姐,咱們真的不會被抓回去了,對吧?!”
他忽然回過神,拉着劉裕铎追問:“大夫!我姐姐真的沒事吧?她和葉岑哥的孩子也沒事吧?”
劉裕铎點頭:“姑娘年輕體健,隻要好生休養,定是無礙的。”
黎小勇千恩萬謝:“要不是您醫術高明心地善良,他們定是要誣賴我姐姐的。”
劉裕铎下意識地往二樓一看:“小公子不必謝我,我隻是聽我家主人的吩咐行事。”
隆科多:勿Q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