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從池夏指給他看的地方繼續往下看:
土爾扈特部遷徙到伏爾加河的初期,沙俄剛進入貝加爾湖地區,還無力控制廣大的伏爾加河流域,跟他們還是能保持平衡共處的。
後來近百年,沙俄的力量逐漸強大,開始對土爾扈特部強行征稅,強行逼迫他們放棄喇嘛教改信東正教。
更過分的是,逼迫他們加入俄國軍隊攻打土耳其,且每次都把他們派到最危險的地區。
導緻三十年間土爾扈特部死了七八萬精銳。
1771年,首領渥巴錫争取到了所有部族民衆的支持,宣布東歸,準備帶領所有人離開俄國,回到中國。
即便他們當時根本沒有和清朝取得聯系,渥巴錫還是帶頭将自己的汗王宮殿付之一炬。
所有人都跟着他燒光了屋舍營帳,徹底同俄國決裂,完全沒有留後路,毅然踏上了東歸路。
當時的俄國皇帝是葉卡捷琳娜二世,她自然不可能輕易放任整個部族的人離開,對她來說,那無疑就是“叛逃”了,派出了大批騎兵圍追堵截。
這次東歸跨越萬裏,氣候又極爲惡劣嚴寒。
盡管蒙古人能征善戰,渥巴錫親自率軍斷後,等他們回到伊犁,也已死傷過半,十七萬人隻餘下了八九萬。
池夏是早已知道這個曆史事件的。讀完這段完整的經曆依舊覺得十分震動。
許久沒有說出話來。
轉頭去看雍正,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悄悄别開了臉。
池夏對他已是十分熟悉,輕聲道:“是不是很了不起?”
雍正“嗯”了一聲,微微阖上了眼:“是。很了不起。”
池夏眼尖地瞧見他眼眶泛紅,湊上去環住了他的肩。
“他們義無反顧地要回來,是不願被俄國人欺壓爲奴,也是向往大清。我覺得,你推行的那些政策,也是他們向往的原因之一。”
池夏歎道:“所以你當年做的事,從來也不是徒勞的。”
比起他愛征戰四方愛巡幸塞外,内政上靠和稀泥湊合的祖輩父輩和兒子,雍正更像是一個關注民生關注内政的“異類”。
隻論内政的話,他推行新政扭轉了清朝前期的積弊,幾乎可以吊打當時俄國的農奴制。
雍正一愣,喊了一聲“念念”,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池夏抱了抱他:“所以,現在不是“不可能”了吧?咱們是不是可以策劃一下,讓他們提早回來?”
蒙古人也是中國人。
接下去的三四十年要被迫給俄國人打仗,戰死七八萬,還都是被人推出去當炮灰送死的。
這聽着就叫人痛心。
池夏捏了捏手指,點了下那個支線任務:“我這個軍心一萬點,是不是得落在土爾扈特部或者蒙古其他部族的戰士們身上?”
“自然。”反正已經是圖窮匕見,雍正也就不避諱了,直接給她分析。
“幾家水師現在原本就對你有好感,尤其水師學堂繼續堅持推行下去,新一代的水師軍官幾乎都是伱的學生。若是能再加上蒙古的戰士和騎兵……就是如虎添翼了。”
“這樣一來,即便你無法收服各地的八旗駐軍,強行奪權也未必會輸。”
池夏聽他在這兒分析怎麽才能架空他自己,成功奪權上位,簡直跟聽冷笑話似的。
覺得冷風嗖嗖往脖子裏灌。冷不防打了個噴嚏,縮了縮脖子。
“要不咱們還是聊聊,弘晏最近到底是在喊誰吧?”
弘晏最近剛學會了發音,總是“ama,aba”地輪着叫。
但不管他喊“阿媽”還是喊“阿巴”,雍正都樂樂呵呵地搶着答應。
池夏不平:“阿巴也就算了,就當是喊阿爸吧,阿媽你也答應?”
雍正理所當然:“他叫朕“阿瑪”有什麽不對?”
池夏:……
竟然也沒什麽不對!
池夏被他這話問得兩三天都找不到反駁的話,隻得默認自己是“無名氏”。
誰讓“額娘”太難發音呢!
但這個點弘晏早就睡熟了。
雍正被池夏生硬地轉了話題,想起弘晏,好笑地合上了她的曆史書。
“把局勢說給你聽聽而已。朕都沒怕,你怎麽還先心虛上了?”
池夏翻了個白眼:“怎麽能不心虛,謀反篡權是随随便便能聊的事嗎?我這身闆可扛不起這一大攤子事。”
看雍正和胤祥每天忙得飛起,這位置真要給她坐,她一準是退堂鼓十級演奏家。
雍正笑着打趣:“要不你奪了權,封朕做個皇夫,幫你批折子,朕看也使得。左右将來都是要留給弘晏的。”
什麽玩意??
池夏沒喝水,都硬生生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咳了個驚天動地。
“皇、皇夫?你?”
雍正抿了抿唇,給她拍背順氣:“怎麽?念念瞧不上?還是說想換個年輕俊俏的?”
池夏咳出了眼淚,差點岔氣。
更扯淡的是系統居然還“滋滋”地躍躍欲試,想發表觀點。
池夏趕緊“呸”了一聲打斷了:“你一個前朝皇帝,還敢肖想皇夫之位?我不得立個絕色少年麽?!您都三十好幾了,怎麽也該到了色衰愛弛的年紀了吧!”
蘇培盛一進門,剛好趕上了她後半句話。
尤其是“三十好幾”、“色衰愛弛”,這幾個字眼,每一個字都聽了個分明。
池夏:……
池夏鬧了個大紅臉。這話她都沒法解釋了……
她該慶幸蘇培盛沒聽到前半句話麽?
好在蘇培盛日常在他們身邊,該聽不該聽,該看不該看的其實他都知道一些。
能做這麽多年心腹,裝聾裝瞎的本事自是一流。
低着頭回話,面色半點沒改:“皇上,娘娘,鄭大人醒了,在外面等候召見。”
雍正倒也不見尴尬,沒事人似的重新坐了下來,“嗯”了一聲:“太醫怎麽說?”
“劉太醫說鄭大人身體尚虛,給他重新包紮了傷口,讓他在太醫院留幾日。”
雍正點頭問池夏:“叫他進來?”
池夏臉上的表情還僵着:“叫吧。”
蘇培盛應聲出去,雍正看她臉還熱着,低聲輕笑:“絕色少年?”
池夏:……
她搓了把臉:“你閉嘴。”
四爺:三十好幾?色衰愛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