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愣了一下。
他原是下了朝回養心殿找池夏,想帶她一起去看看張若霁的。
結果安子把他引到了這兒,人倒确實是在,但情況看起來卻有點複雜。
他一進門,除了還摔着的穆娜仁,一院子人紛紛行禮。
穆娜仁見他徑直朝自己這邊走過來,下意識地就伸出了手,等他扶自己。
雍正卻像是根本沒看見,擡手挽住了池夏,沒讓她蹲身行禮:“免了,怎麽今日都在這兒呢?”
穆娜仁更是委屈,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下來。
還是嬷嬷看不下去,趕緊把她扶了起來:“格格傷着沒?”
“手上都擦破了,”穆娜仁伸手給她看,餘光卻飄向雍正:“嬷嬷你看啊。我隻是想摸摸小寶寶,貴妃娘娘都不讓。”
嬷嬷低頭,心裏已經罵了百八十句。
池夏原本就挂心張若霁的傷勢,結果找了年妃正事沒說上,還遇到了生平最讨厭的熊孩子加綠茶的集合體,心情就更不好了。
她清了清嗓子:“哎,手都受傷啦?那得快傳太醫啊,否則就來不及了!”
衆人:……??
倒也不至于吧?這麽個連血珠子都沒有的小擦傷,是能出血過多麽?
池夏:“太醫要是來晚一點,傷口愈合了可怎麽辦。”
年妃噗嗤一下笑出了聲,有點不好意思地拿帕子壓了壓臉。
裕妃憋紅了臉。
雍正也忍俊不禁,手都有點抖了,暗中拍了拍她的背。
穆娜仁臉上飛紅了一片,一時竟張着嘴沒說出話來。
池夏看向年妃:“瞧我這記性,格格也不用擔心啊,有年妃娘娘在,保證在愈合前能上好藥的。”
年妃本來已經忍住了笑,聽了這話嘴角的弧度卻壓不下來了,隻能埋着頭溫柔地“嗯”了一聲。
池夏又喊嬷嬷:“本宮瞧着,你們幾個伺候得好像是不盡心,格格怎麽站都站不穩,一伸手就摔倒了?”
一屋子宮女嬷嬷趕緊跪下請罪:“奴才該死”。
池夏擺擺手:“來,你們都去摸摸格格的肚子呢,看看她是不是餓着了?”
嬷嬷和幾個宮女都不明所以,但她們分得清誰是這宮裏的主子,上手就要去摸。
穆娜仁哪遇到過這種事,下意識地往後躲。
池夏好整以暇地看她:“躲什麽呀?莫非格格喜歡摸别人,不喜歡被别人摸?”
穆娜仁僵住了,弱弱地開口:“我、我不太習慣,而且……我肚子裏又沒有寶寶。”
池夏冷下了臉:“伱也知道會不習慣啊。怎麽,懷孕了就不是人了?就變成玩具給你随便玩随便摸了?”
穆娜仁剛收起來的眼淚差點又流下來:“我不是這個意思,貴妃娘娘誤會我了。”
池夏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那希望下回格格别做這種讓人誤會的事。”
雍正這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神色瞬間就冷了下來。
“許是宮裏地方太小,不如漠北遼闊。格格要還是不适應,去園子裏住也使得。”
穆娜仁連忙搖頭:“我沒有,宮裏很好。”
池夏點頭:“既然這樣,格格就安生些住着吧。”
少鬧幺蛾子。
說罷擡腳就往外走。
雍正見她臉色不好看,扶着她的腰輕輕揉了兩下,悄聲道:“消氣了?”
池夏翻了個白眼:“沒有。感覺自己還沒太發揮好。”
太久不上網了,她都沒怎麽積攢怼人的金句。
雍正一愣,朗聲笑了:“朕覺得發揮地挺好啊。”
池夏嗯哼了一聲,卸下一半力氣靠在他身上,找了個小亭子坐下了:“等等年妃。正事我都沒來得及說呢。”
她估計這倆人在樂壽堂也待不久。
果然年妃和裕妃基本上跟他們前後腳一起出來了。
裕妃一出樂壽堂就笑得前俯後仰:“哎,貴妃娘娘還真是罵人不帶髒字。太痛快了。”
年妃抿着唇:“希望蒙古小格格真的聽懂了,能不給咱們惹是非就好了。”
裕妃不大自信地搖了搖頭:“我看難,恪靖公主是掌權的公主。她的女兒,在漠北那可不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嘛。”
“她倒也未必是故意給我們找麻煩。平常或許就是這般做派,别人都讓着她。尤其我還聽人說,她家裏爲了救恪靖公主,一家子都沒了,隻留了這麽一個早産的孤兒。”
年妃莞爾:“要不是這般,皇上方才大概就直接打發她去園子裏了。”
“可不是,”裕妃也贊同:“打從我進王府起,我還從沒見過皇上對誰能像如今對貴妃娘娘這般……”
她想了想,沒想起來該用什麽詞。
年妃勉強笑了笑:“愛重。”
既有喜愛又有尊重。
她看得很分明,皇上看貴妃的時候,笑意是從眼底一點點漫出來的。
不管貴妃在做什麽,皇上眼裏都隻有欣賞,半點不見不悅。
裕妃歎了一聲:“正是呢,你瞧這幾個月,貴妃身子重沒法伺候,皇上不也一個新人都沒選,怕是根本連後宮都沒踏進來過。”
“對了,我得去内務府瞧瞧宮宴上排的歌舞,一會兒書房散了學,先讓弘晝到你那,跟着弘曆玩會。”
年妃笑容更盛:“那感情好,弘曆常念叨想跟弘晝一起捉知了呢。”
太陽逐漸爬上空中,禦花園裏的花花草草還帶着一點清早的露珠,被陽光一照,折出星星點點的光點子來。
雍正和池夏本就在不遠處的亭子裏等年妃,隻不過被郁郁蔥蔥的樹冠遮擋了,年妃她們瞧不見罷了。
裕妃雖走了,池夏想着她的打趣,還微微有點臉紅耳熱。
看雍正笑着看她,用力咳了一聲,站起來沖年妃招手:“年妃娘娘。”
年妃一行人這才看到他們,見雍正也在亭子裏坐着,趕緊過來請安。
池夏滿是期冀:“年妃娘娘,我有個不情之請。”
年妃一愣,想起年希堯昨晚匆匆忙忙讓人給她傳的口信:“您想讓我去給張家小公子看傷?”
池夏也不矯情:“對。可以嗎?”
年妃稍有點猶豫。
雖說醫者父母心,她不挑揀病人,但張家小公子有十四五歲了,又是傷在腰背上。
男女授受不親,萬一以後傳出閑話來,雍正對她,恐怕未必有對貴妃娘娘這般絕對的偏愛……
晚點還有一章,但可能會很晚,我得先去把小朋友哄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