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師學堂的教官也是住在學堂裏的,邊說邊問旁人:“你們有見過這人的麽?”
衆人都搖頭。
弘晟狐疑:“不是你們的人怎麽進的學堂。”
這裏可是潛邸,加上之前發生過國子監失火的事,如今這裏和國子監的出入管理都很嚴格。
兩邊的門口都有侍衛把守。
水師學堂的學生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怎麽就不能是你們的學生?我們都是正經水師來的,誰還能不會用炮台?怎麽可能誤射?”
弘晟吵架絕不認輸:“伱怎麽知道是誤射?萬一你們是故意的呢?!而且他誤操作怎麽沒打你們,兩炮全打我們院子裏了!失誤還失得這麽準啊?”
倆人還沒吵出個所以然,就見不遠處的船隻剩半個船身浮在水上,快要完全沉沒了。
岸上的人互看一眼,都意識到了不對勁,焦急地往水裏看。
福州水師的幾個人才剛下水,一看這情況,不知該不該過去了。
張若霁眉頭緊鎖,暗自算了算鄭元甯下水的時間。
好在片刻之後,貼近船身那片水中咕咚一聲,鄭元甯手裏鉗着一個人冒出頭來。
那人好像是暈死過去了,被他拖在臂彎裏,就跟一具屍體一樣完全不掙紮。
福州水師的衆人七手八腳地迎上去,幫他把人拖了上來。
饒是鄭元甯水性再好,拖着一個昏迷的人遊了這麽久,還是很吃力的,歇了好一會兒才喘勻了氣息。
弘晟膽子大,先把暈着的人翻過來看了一眼:“這……這不是咱們班裏的人麽!叫、叫馬骉是不是?”
他對這人的名字特别有印象,據說家裏在京郊開馬場的,名字裏全是馬。
張若霁點頭确認:“是他。”
水師學堂的人氣急:“好啊,明明是你們自己的人不知死活,去擺弄炮台,還好意思冤枉我們學堂的人!”
“事情沒那麽簡單。”
“他隻是個替罪羊。”
鄭元甯和張若霁幾乎是同時開了口。
弘晟看看他倆默契十足的樣子,感覺自己頗有點“失寵”的意味,扁了扁嘴站到了邊上。
張若霁話太多了,鄭元甯不想讓他解釋,直接接過了話頭。
“我到船上的時候,他昏迷着躺在甲闆的炮台邊,看這模樣,不知道被灌了多少酒。”
“他平常根本不會喝酒,一下子灌了這麽多,不醉死就不錯了,還能遊泳上船去玩炮台?”
這人才被人從水裏撈起來的時候就一股子沖鼻子的酒味,這會更是明顯。
張若霁連連點頭,指向已經完全沉沒的教學船。
“如果不是元甯當機立斷,及時遊過去救了他,他就直接跟着船一起沉了,好一個死無對證。”
水師學堂的人也不傻,一看這麽大的陣仗下這個人都沒醒,想也知道這“醉酒”醉得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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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和池夏帶着隆科多趕到的時候,學子們基本上都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
剩下的就隻有一個問題。
這個黑衣人是誰,受了誰的指使,又是怎麽進到學堂裏來的。
年希堯和胤祥也幾乎是同一時間到了。
黑衣人被捆成了一個粽子仍在一邊,早已有人給他搜了個身,一針一線也沒漏地擺在了一邊。
除了一個錢袋外别無它物。
池夏一到就看到鄭元甯一身濕淋淋的,被衆人圍在最中間。
“下水了?先去換件衣服再過來吧。”
雖然已是盛夏,但太陽下山已久,夜風從水面吹過來還是帶了幾分涼意的。
鄭元甯搖頭:“沒事,不冷。”
但身體似乎不太給他面子,一陣風适時吹過,他哆嗦着打了個噴嚏。
鄭元甯:……
想起少年人好面子,池夏勉強忍住了笑:“趕緊去吧,一會着涼了。”
好在張若霁剛才就回他宿舍給他拿了一條毯子,這會兒正好回來。
池夏看他裹了毯子,也不管他了。
笑着問衆人:“誰來給我們說說,這什麽情況?我看你們好像都查得差不多了。”
在場的人裏頭就張若霁和鄭元甯是最早到的,鄭元甯這會裹着毯子擦水呢,張若霁就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池夏聽他事無巨細,詳盡地描述了從聽到第一聲炮響到剛剛的所有事。
連那黑衣人被他按住之後是個什麽表情什麽動作都描述得一清二楚。
甚至水師學堂那邊,誰最先到的,誰跳下過水,誰說了什麽話,一點一點複原,簡直跟播放電影似的。
其他一衆學子都紛紛點頭,一個插嘴補充的都沒有。
池夏和年希堯是和他接觸了一個月的,對他的天賦還有點感受。
雍正和胤祥頭一回見識到,都有一點驚訝。
池夏見雍正看自己,笑着指了指張若霁:“張大人家公子一貫過目不忘,我是信得過的,不如讓太醫來給馬骉看看,把另外這人扔去刑部大牢審一審?”
學生們起哄:“對!大刑伺候,我們問半天了他一句話不說。”
“娘娘威武!”
隆科多本就帶了侍衛守在外圍,刑部又是胤祥主官,他便直接叫了隆科多進來把黑衣人直接帶走了。
這一鬧,子時都快過了。
年希堯見學生們還守在這裏不散,勸道:“都回去休息吧,刑部會查出結果,給你們一個公道的。”
學堂裏應該是最幹淨、最單純的地方。
既然人抓到了,他并不想這些學生摻和進來。
但學生們多數是十幾歲的少年,正是精力旺盛意氣風發。
今天有人要陷害他們,傷害他們,非但沒能得逞,還被他們揪住了尾巴,逮住了人。各個都興奮得很,圍着鄭元甯和張若霁不肯散。
池夏:“怎麽,都不想睡啊?”
學生們眼裏晶晶亮,眨巴着猶豫是不是該點頭。
池夏也不用他們回答:“審案子你們是看不了的,但今天考試的分數和名字我可以給你們看看。”
“正好皇上也在,讓他聽聽你們學得怎麽樣。”
弘晟感覺眼前一黑。
池夏似笑非笑地看他:“弘晟世子,怎麽了?”
弘晟:“……其實,真的不早了,我都聽到打更的聲音了……明、明天還要上課的,我們回去睡了。”
除了張若霁和鄭元甯,基本上所有人都一邊附和一邊後退:“對對對,該睡了!”
池夏笑笑,給鄭元甯使了個眼色,等衆人都回去了,才将他和張若霁帶到馬車上。
弘晟:再見!
池夏:明天見!
哈哈。大家晚安~明天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