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麽處理這些英國商人?
池夏當時考慮的是他們不可能讓外國人來看軍演,那就借這些英國人的嘴,讓其他國家的商人知道,如果他們敢亂來,福州水師的戰艦也絕不會手軟。
但後續怎麽處理,該殺還是該罰,她還真沒有想過。
池夏轉頭看雍正,嘟哝:“還沒想好,可我不想動腦子了……早知道就聽年大将軍的,在海上毀屍滅迹了。”
今天一整天下來,她有點腦容量不夠用了。
雍正:……
他萬萬沒想到池夏給了這麽個答案,哭笑不得,可看她又是傷又是累的,也笑不出來:“那别想了,交給朕吧。”
池夏立刻點頭:“太好了。”
頗有點求之不得的意味。
“行吧,”雍正塗好藥,叫了苗苗:“伺候你們主子好生歇着吧。”
池夏有點困得睜不開眼了,但還是拉了一下他的手:“明天我們去府衙門口看看“戒煙直播”開展得怎麽樣呗?”
雍正笑笑:“你明天能不賴床再說吧。”
這個時辰睡下,其實也睡不了多久了。
他一貫淺眠,但或許是因爲放下了懸着的心,這一覺竟然睡得很沉,直到蘇培盛來叫起,還有點不知今夕是何夕。
蘇培盛伺候他洗漱時也道:“皇上今兒睡得特别香,一早上外頭營地裏操練起來,奴才還擔心會吵醒您。”
福州水師昨天深受刺激,今日天剛亮就開始操練了起來,氣氛火熱。
雍正仔細聽了下,确實能聽到遙遙傳來的聲音,點頭道:“什麽時辰了?”
蘇培盛笑道:“辰時剛過,娘娘也剛到,在跟太醫們說話。”
雍正動作一頓,大步往外走:“她還有不适?”
“沒有沒有,”蘇培盛趕忙道:“太醫們來請平安脈,順便回話。娘娘在問小鄭公子的事。”
雍正已經走到了會客廳裏。
太醫院的劉聲芳正解釋道:“娘娘,小鄭公子昏睡了一夜,今兒看起來也并沒有成瘾的症狀,臣等剛給他把了脈,除了有些受驚外,并沒有異常。”
池夏點點頭,鴉片的純度和藥力本來就不如現代的毒品。
加上鄭元甯臉色那青青紫紫的傷,想來他當時掙紮地也厲害,被強灌的不多。
劉聲芳有點想笑,又忍住了:“不過小鄭公子不太相信,以爲臣等是在安慰他,喝完了安神的藥,就非叫人把他綁了起來……”
池夏噗地一下笑出了聲:“他對這個大煙可能有點恐懼症,沒事,過兩天他發現自己沒有症狀也就好了。”
太醫們今日還要請平安脈,見雍正也到了,正好上手請脈。
池夏看劉聲芳切完脈沉吟了片刻,不由皺眉:“怎麽了?”
劉聲芳連連颔首:“皇上脈象平穩,比之從前更和緩有力。”
以前他診完脈,雖然也沒什麽不對,但總覺得有種虛浮感,今日似乎沒了這種感覺。
那不是好事嘛,池夏松了口氣。
雍正收回手:“你剛才說鄭元甯把自己綁起來了?”
劉聲芳也覺得好笑:“是,臣等怎麽勸都不聽。”
雍正吩咐蘇培盛:“讓人把他帶來,跟我們一起去看禁煙。”
“别帶他了吧?”池夏猶豫:“府衙門口那些都是長期吸食成瘾的,讓鄭元甯這會兒去看,是不是太……”
太刺激了一點。
雍正拍了拍她的手:“越恐懼的東西,越要去面對。他十六了,不是個孩子了,不必這麽精細地呵護。”
行吧,這也有道理。畢竟這不是她那個十八歲才剛上大學的現代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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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城裏,幾乎每一家每一戶,昨日都收到了官府的告示。
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這告示裏說的“西洋煙”是什麽東西,但人都喜歡看個熱鬧,知道今日府衙門口有熱鬧可看,不少人早早就到了。
李衛親自站在衙門口,兩邊齊刷刷站了幾排親兵。
府衙門口擺了六個“特制”的籠子。
說是籠子,其實都有半間屋的大小,甚至每個籠子裏都有椅子和床榻,小茶幾上還有新鮮的飯菜和點心、瓜果。
看着這些大籠子,百姓們各個都好奇得很。
“這是做什麽呢?不是說要讓抽西洋煙的人戒煙麽?”
“戒煙有什麽難的,把銀錢全沒收,隻給他留條褲衩,他想抽也抽不上啊。”
“可不是,這西洋煙聽說還不便宜咧,都是有錢人的玩意。我二舅姥爺的堂弟,抽過一口,說那滋味真的是飄飄然像是在雲端。”
“伱可吹吧,你沒看昨天的報紙啊,這個西洋煙是有毒的啊!抽多了人就沒了。”
也有剛來的人一臉疑惑:“戒煙的人就住在這籠子裏麽?吃的這麽好,花錢麽?不花錢我都想去試試了。”
雍正和池夏一行人隐在人群中。
聽得前面一陣喧嘩,李衛帶了幾個人出來。
底下又開始躁動:“诶,這不是咱們木蘭繡坊的東家麽?”
“他也抽了西洋煙中毒了?好像看着是瘦了不少啊,早幾年富态得很,現在那胳膊腿都成竹竿了。”
“右手邊那個是茶山的少東家,他怎麽變成這樣了!好吓人啊。”
李衛挑選的這幾個人大概是在福州城經常抛頭露面的,很多人都熟悉。
池夏有點于心不忍:“四爺,真要讓他們在大庭廣衆之下待滿三天?”
這麽“展示”一番,這些人恐怕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來。
鄭元甯咬牙:“這些人都活該!他們不止自己抽,還販煙給别人!那個少東家,還強迫跟他一起讀書的人陪他抽。”
池夏皺眉:“就那個看起來最瘦的,不人不鬼的?”
“嗯,”鄭元甯點點頭:“李大人選的這幾個人,我都見過。”
池夏見鄭元甯從出門開始就緊緊捏着拳頭,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别這麽緊張,你得信太醫啊,說了你不會有事的。”
鄭元甯嘴硬:“誰緊張了?”
“行行,我緊張了,”池夏無奈地勾住了雍正的手臂:“爺,孩子大了狗都嫌,咱們不管他了。喝茶去吧,我看那邊茶樓上風光就不錯。”
雍正被她挽着,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笑了起來:“朕倒确實喜歡這小子,但你确定你生得出這麽大的孩子?”
池夏:……
莫名覺得自己被調戲了!
知道他們要來,邊上的茶樓都已經被李衛提前清場了。
池夏剛挑了個看得清楚的位置坐下來,就見有一隊侍衛押着昨天那幾個英吉利商人到了府衙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