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趕緊接過池夏的披風給她披上:“晚上風涼,娘娘别着涼了。”
雍正也斂去了方才的一臉寒霜,隐隐帶了笑意。
氛圍都烘托到這兒了,池夏隻能看雍正:“那皇上賞光,陪臣妾去轉轉。”
她還真的是頭一回被别人趕着去“約會”。
雖說是隻是微服出行逛個燈會,他們身邊明裏暗裏的護衛也着實不少。
池夏一開始還有點不太适應“保镖”陪着逛街的節奏。但逛了幾個攤子之後,就逐漸忘了隐沒在人群裏的侍衛了。
這兩年河南河北幹旱,但江南地區确是風調雨順,加上有不少地區夏季的水稻種的是池夏提供的“雜交水稻種”,江南今秋的收成好得驚人。
别說地主士紳了,就連普通老百姓手裏也有了餘糧,有了一些閑錢。
今日聽說開了燈會市集,來湊熱鬧的人着實不少。
河畔種了排排楊柳,樹下有各色的小攤子。
賣糖梨膏的,賣冰糖葫蘆的,賣糖藕粉和梅花糕的,還有支着好幾張小桌椅,賣小馄饨的。
碼頭上也有漁家擺出了魚簍,兜售着新鮮魚蝦。
池夏忍不住壓低了聲音給雍正分享:“這好像我讀書的時候,學堂外面的小吃街。”
不過小吃街的種類可能更豐富一點,肉類也更多一點,充斥着蛋白質和油脂被燒烤之後的那種香味。
她剛才不怎麽樂意出來逛街,但真到了街上,又有點流連忘返了。
逛了好大一圈,手裏端了一碗藕粉,并一根冰糖葫蘆,等看到了臭豆腐的攤子,又想湊上去。
順手就要把手裏的藕粉往後遞:“苗苗幫我拿下。”
苗苗還跟沒上來,雍正下意識地一伸手接了過去。
池夏一愣,旋即笑道:“要不您也嘗嘗,挺好吃的。”
她開小廚房也有一年了,感覺雍正在吃食上簡直就是無欲無求。
做什麽他都是淺嘗辄止,酸甜香辣各種口味她都做過,也從來沒有哪一樣能得到他欽點,讓她再多做幾次的。
要不是她看過一些史料,知道雍正比較偏愛柿餅、荔枝,喜好養狗還給狗設計過衣服,她簡直要覺得這人就是一個無情的工作機器,沒有個人喜好。
說話間她已經拿到了新買的臭豆腐,用簽子紮了一塊,問雍正:“或者試試這個?”
這味道……
雍正往後讓了一步,舉了舉手裏的藕粉碗:“朕……我還是吃這個吧。”
池夏笑眯眯地看着他,見他當真嘗了一口,才繼續往前溜達。
河邊最好的位置是一家賣花燈的,同時也在售賣畫舫的船票。
——十兩銀子一位,咱們畫舫上的席面可是天香樓提供的!還請了西洋的樂師,包您聽到跟皇宮裏一樣的仙樂!
——不上船也無妨,咱們這兒還有巴兒狗的表演呢,隻要半兩碎銀,叫他坐就坐,叫他拜就拜,保管逗得您開心一整天!
店家旁邊果然站着一個金發的年輕女子,抱着一隻哈巴狗。
這狗兒毛發雪白,黑黝黝的大眼睛,頭上居然還梳了一個小辮,紮了一個紅色的綢帶。
池夏樂了,看雍正:“四爺,這狗兒還挺好看诶。”
雍正點頭:“你想要?”
“我不想,我又不是您,”池夏笑出來聲:“您要是想買,我幫您問問去?”
她說着作勢就要上去,雍正拉住她:“别鬧,出門在外,養着不方便。”
再者這狗兒明顯是人家賺錢的寶貝,人家估計也沒那麽容易賣。
池夏點頭,但還是好奇地上去問了一句:“老闆,您這狗兒好可愛呀,哪兒買的呀。”
“那當然,這是我高價買來,訓練了很久的。”
店家看他們穿着富貴,熱情地招呼:“幾位要不要上船看看,我們今日的樂師是那個什麽什麽法蘭西的人,演奏的可是宮裏中秋宴會上的曲子。聽說是皇上最寵愛的娘娘寫的,好聽的不得了。是官報上都說過的曲子!”
池夏沒想到這中秋宴會的音樂還能有同款。
奈何皇帝和她都不是會欣賞音樂的人,還是擺了擺手。
雖說沒做成生意,店家倒也和氣,看這家的男主人一直在看狗子,就指點他們。
“夫人和這位爺若是想買這種品色的狗兒,可以到江邊碼頭去轉轉,不定什麽時候就有外國人帶着亂七八糟的東西來賣的。”
池夏一愣,敏銳地覺得不大對:“咱們這兒也有外國人來啊?外國人不是都在廣州福建浙江的市舶司賣東西麽?”
店家指了指抱着狗子的金發女子:“這不就是嘛。外國人也惦記着賺錢呢。所以叫你去碰碰運氣嘛,也不定什麽時候有船來。”
池夏跟他道了謝,轉回來低聲跟雍正一五一十地說了:“這些船算走私吧,逃避交關稅?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夾帶鴉片。”
雍正點頭:“回去再說。還逛麽?”
池夏回頭看了下。
苗苗和蘇培盛手裏已經被她買的亂七八糟的吃食和小玩意堆滿了,連雍正手裏也端了碗梅花糕,再看不遠處綴着的侍衛們都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就是不敢看皇帝。
她不好意思地要從雍正手裏拿回梅花糕:“不逛了,咱回吧。”
遠處畫舫上有歌聲響了起來。
隐隐約約飄過來,好像還真的是她當時給的那個曲譜。
不過這曲譜已經配上了歌詞,變得更婉約清靈了。
江南還真是富貴溫柔鄉,不但有錢還緊跟潮流。
池夏跳脫地想着,想來這兒民報賣的也不錯。
雍正避了一下,沒讓她拿:“我拿着吧,逛回頭說不定你還買點别的。”
池夏:……
她真的不是這種“買買買”的選手。
他們的船靠在一個私人的碼頭,正好在花燈夜市的頂頭處。
于是一行人又一路逛了回來。
池夏看雍正一路拿着梅花糕還真的沒有讓别人接手的意思,索性放開了,回來的路上又買了一袋糖炒栗子,一盒子桂花糕。
一踏上船就見曹夢帶着剛才那兩個侍女跪在甲闆上。
雍正皺眉,看蘇培盛:“跪在這裏做什麽,沒得煞風景。既是曹家人,就找人給她弄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