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秦淮美人
雖然時間在往冬日去,但一路南下後,空氣反倒逐漸變得溫暖濕潤了。
比起馬車,乘船确實舒服了許多,尤其在運河上極少有颠簸,幾乎可謂如履平地。
爲了不在路程上多耽誤,船夫們分了兩三組,日夜輪換,除了補給采買外,并不停船靠岸。
離開天津不到半個月的功夫已到了江蘇境内。
眼看前面就是江甯府,池夏忽然想起來上回平抑糧價的時候雍正說過,她家大伯是兩江總督。
趕緊放下了手裏的活:“一會兩江總督要上船麽?”
這一路途徑的地方,總督知府們一般都是在船隻臨時停靠補給時上船拜見的。
雍正點頭:“晚些時候停靠江甯,兩江總督和江甯織造應當會一起來。”
池夏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墨漬:“那我是不是得準備下?”
最近不用見太後皇後,也不用比美,天天窩在書房裏搞機械畫圖紙,她已經有點放飛自我了。
妝也懶得化,每天起來都是換個舒适的衣服,讓苗苗随便挽個頭發就拉倒了。
雍正沒明白:“準備什麽?下船你也不必換宮裝,又不在京城,随意些也無妨。”
“不啊,我沒想下船。”池夏懶得動彈,她覺得這行程舒适得跟在現代時遊輪出行也差不多了。
她又不暈船,享受得很:“不是我伯父要來麽?我好歹得收拾下,不能給您的後宮丢人吧?”
不說跟齊妃、年妃那麽精緻,也不能太随便了,正裝還是得換上吧。
她“小時候”也見過幾次鄂爾泰,印象還挺深刻。
她家是西林覺羅氏,算得上滿洲大姓,但鄂爾泰雖然是八旗子弟,卻正經學過四書五經。
學得還很好,是憑借科舉入的仕途。
而且秉承了她祖父鄂謙一貫的家訓,對自家子侄要求非常嚴格。
雍正:……
他有種說了半天雞同鴨講的感覺。
無奈道:“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鄂爾泰調去雲貴已經有三個月了。”
池夏驚訝了一下,随即又高興了:“那正好,我去護衛艦上看看年大人今天有什麽進展。”
雍正叫住她,放下了今天的最後一本折子:“你不是想看看江南麽,在水上漂了十二三天了,我們停靠江甯府休息兩日。你可以上岸走走。”
池夏狐疑。
工作狂主動給員工放假,這種好事可不多見。
果然雍正活動了一下手臂又補充了一句:“江甯織造局剛換上了科技署改良的紡紗機,也可以去看看?”
池夏最近一門心思都是戰艦改造,又有年希堯能跟她讨論,每天都充實得很,感覺時間一晃眼就過去了。
她很想說沒有興趣,但看雍正的意思,這兩天的“休整”,其實就是爲了這件事,她“沒興趣”也得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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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泊秦淮時天色将将入夜。
兩江總督高其倬等候觐見已多時。
高其倬是雍正潛邸時的親信,又是才從京城赴任江甯,雍正對他很是熟悉。
蘇培盛剛把他引進來,雍正就調侃了一句:“看來江南水土果然養人,伱離京幾個月,看着富态不少啊。”
高其倬熱淚盈眶:“主子卻是清減了許多,奴才該死,不能在主子身邊伺候。”
雍正最近被池夏灌輸了不少讓他不要跟臣子太“肉麻”的言論,覺得這熟悉的客套話聽起來确實有點叫人牙酸。
寒暄了一句就轉移了話題,問了新水稻試種的産量。
高其倬經曆過之前直隸虛報産量,知縣知府都被胤祥直接撸了官的事,半點不敢摻假,一五一十地彙報了。
還生怕這産量太高了,主子不信,有備而來地讓侍衛送上了一筐稻穗。
“皇上您看,這稻穗的分量,說句大不敬的話,都快比得上往常的祥瑞株了。如今在地裏卻還隻是最常見的。”
雍正招手,叫一直在旁邊站着的池夏:“你來看看,與你在京城莊子裏種的有什麽不一樣麽?”
池夏原本以爲自己就是充當個“花瓶”角色,正在走神。
聞言不得不過來看了一眼:“回皇上,臣妾瞧着都差不多。或許江南水土更适合稻米生長,所以長得格外水靈些?”
反正她看不出有什麽差别。
雍正仿佛也就是心血來潮喊了她一句,并沒在意她答了什麽。
轉身對高其倬囑咐:“這良種是昭嫔帶人培育的,你說的這産量,朕也信得過。雖說增産了,當初應承過百姓的減稅和補貼絕不能少。”
高其倬連聲應是,順着話贊了昭嫔娘娘培育的種子是百姓的福音。
“皇上一路辛苦,臣等不能在身邊伺候,于心實在不安,特準備了各色補給物品,和幾個江南的廚子、侍從,若是能讓主子在飲食起居上舒心一分,也算是臣等盡了心力。”
池夏眼睛一亮。
高其倬送禮倒是很有心意啊,不是哐哐哐一堆特産。
江南的廚子!或許能比禦廚多一點創新?
她最近真的太忙了,并不想自己做飯,又不太吃得慣禦膳房的菜色。
雍正隻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動心了,贊了一聲:“你有心了。既然如此,就讓他們做些江南風味的菜色,你也一起留下陪朕用膳吧。”
高其倬明顯有備而來,不一會就上了滿滿一桌子菜。
他一一介紹:
這是蘇州松鶴樓的掌勺做的松鼠鳜魚,這是揚州富春茶樓師傅做的金絲豆腐卷……
最後一位師傅是自己端着菜進來的,還帶來了兩個樂姬。
這位師傅袅袅娆娆,居然是個女子,長相極爲明豔,僅容貌來說,比之齊妃也不遑多讓。
卻又因爲穿着素淨簡單,平添了一點溫婉的生活氣息。
那兩個樂姬雖然面容也好看,衣服更華麗,卻比不上她一個零頭。
她奉上了一籠包子。蒸籠一打開,蒸騰的熱氣立刻熏得她粉面含俏,雙目含情。
連池夏都被這美人美景吸引了,好一會兒注意力才轉到蒸籠裏。
這個季節正是大閘蟹肥美的時候,每一個小籠屜裏都是一隻蟹黃湯包。
晶瑩剔透的外皮,一戳就晃晃悠悠的,顯示着裏頭湯汁的飽滿。
高其倬笑道:“這是金陵天香樓的掌櫃,号稱“江南第一手”,皇上嘗嘗她的手藝。”
雍正下意識地看了看池夏。
四爺:能……吃麽?
池夏:看我幹嘛?!咋地要我給你倒醋碟蘸湯包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