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曦把盛牛奶的杯子推到許令安面前，上下打量幾眼，皺了下眉，“是不是瘦了？”
“沒有，”許令安連忙擺手，但被眼前這雙眼睛看着，到底還是氣弱了幾分，“就輕了一斤。”
“你本來就沒多重，一斤已經很明顯了。你們這個專業累不累？”
“還好，課程雖然有點多，但也挺充實的。姐姐呢？”
“之前的工作都完成得差不多，剛休息幾天，明天就要繼續忙了。”
“我前幾天有跟筝筝姐聊天，接下來是不是還要出國？”
“嗯，應該不超過一周。”姜令曦猶豫了下，還是問道，“你跟你外公……”
說到外公，許令安眉眼黯淡了下，“上周張淩暄突然鬧自殺，去了趟醫院，好像挺嚴重的，現在都還沒出院。外公也去探望了一次，畢竟是他親孫女。回來見到我的時候就有些欲言又止的，我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找個了借口就回學校了。他昨天給我打了電話，我沒接，但給他回消息報了平安。”
“怪不得我覺得你狀态有點不對，既然不是因爲學習，那就是張家那邊又鬧幺蛾子了。”姜令曦說着伸手覆住許令安放在桌子上的手，“既然不想理會那邊就不理，張淩暄作死就任她去。張家那邊現在越來越亂了，别沾染最好。就記住張家人裏面唯一一個跟你有關系的就是你外公。”
許令安一愣，“姐姐你也知道……”
“你外公應該沒跟你說，估計也是不好意思說，這事本來就是你姐夫透露給他的。”
許令安：“……我本來還想瞞着姐姐呢。”
畢竟這麽髒臭的破事，她偶然得知的時候都差點惡心壞了，壓根不想讓姐姐知道。
“行了，不說這些影響咱們好心情的事了。說說待會想吃什麽吧，這華大我也是第一次來，這附近你比我熟。”
許令安張了張嘴，“其實我也沒出來吃過，在學校的時候都是吃食堂。不過之前我們宿舍同學聚會的時候，去了後門這邊的一家粵式早晚茶自助，味道還挺好的。還有包廂，姐姐可以嘗嘗。”
“那行，待會你帶路，咱們就去那吃。”
……
隔壁座位。
張嘉佳手捧着一杯拿鐵，側着耳朵聽着背後的說話聲。
隻不過兩個人說話聲都很小，哪怕她凝神去聽了，也隻能聽到含糊的‘外公’‘自殺’‘張家’之類的字眼，讓她恨不得直接轉身坐到一桌去。
對面坐着的林闵晨從平闆上擡起頭，就見她這一幅好像在搞竊聽的模樣，眉頭一皺，“你幹什麽呢？”
“小聲點，”張嘉佳連忙輕噓了一聲，湊近過去小聲嘀咕道，“你是班長，之前不是看過咱們班所有人的資料了嗎。許令安的直系親屬關系裏隻有一個外婆沒錯吧，現在怎麽又冒出來一個姐姐？而且你猜我剛聽到什麽，她還有個外公，還提到什麽張家，自殺，我覺得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貓膩。許令安該不會是通過這個姐姐去那個張家幹了些什麽不道德的事，導緻人自殺了吧？”
林闵晨剛開始還認真聽着，等聽到後面就隻覺得離譜了，“我覺得你有這麽豐富的想象力可以去寫幻想小說。”
“我這叫根據現有條件合理推測！别說你就不好奇許令安的這個姐姐到底是誰，那你跟我坐到這邊來幹什麽？”
“我……”
林闵晨話音猛地一頓，眼睛越過張嘉佳看向她頭頂上方，瞳孔緊縮，整個人直接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張嘉佳還想問他想說什麽，看他突然變成這幅模樣，還有視線的方向，頓時也意識到什麽，整個人跟着僵住了。
身後輕飄飄的聲音傳過來，“說啊，怎麽不說了？剛剛不還說得很帶勁？”
張嘉佳像是快死機的機器人一般一頓一頓地扭過頭去，等對上那雙正垂眸冷冷看着她的眼睛，也看清楚了那張在咖啡館有些昏暗的燈光下依舊明豔奪目的臉，她今天中午玩手機的時候還在熱搜上看到過這張臉，現在真真切切呈現在她面前。
但絲毫沒有讓她感覺到歡喜，隻有壓上心頭一層更比一層重的懼意。
“姜，姜……”
姜令曦聞聲挑了下眉，“還認得我啊。”
張嘉佳笑得比哭還難看地點點頭。
“偷聽，編排，小人伎倆。”在周圍有察覺到這邊動靜的人準備看過來的時候，姜令曦拿起放在桌上的口罩戴上，垂下的眸光落在張嘉佳那張精心化了妝的臉上，“真醜！”
近距離足以令人驚豔到失神的容貌被遮住，卻襯得口罩上方的那雙眼睛更加湛然明澈，好像可以透視人心。
被這麽一雙眼睛看着，張嘉佳一時間隻覺得自己渺小得可憐，哪怕一向引以爲傲的容貌被說醜，也突然失聲了一般說不出半點反駁的話來。
隻能眼睜睜看着那人牽着一向被她瞧不起的許令安的手，從自己面前揚長而去。
直到那兩道身影在自己眼前消失，那種溺水被奪去呼吸的感覺才緩緩褪去，張嘉佳連忙大口大口呼吸，連手裏杯子中的咖啡晃出來撒在身上都顧不得了。
一直安靜坐在對面的林闵晨突然拿起一旁的背包起身追了出去。
張嘉佳眼睜睜看他跑出咖啡館，張了張嘴，到最後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許同學！”
姜令曦和許令安正在往待會要吃飯的那家粵式餐館走，距離不遠，她們打算直接步行過去。
身後傳來的喊聲讓許令安腳步一頓。
姜令曦也跟着停下來。
“姐姐，是林闵晨，我們班班長。”
“我知道。”之前兩人說話的時候自以爲小聲，但對她來說哪怕聲音再小點，她也能聽得毫不費力。
兩人回頭看向正朝這邊跑過來的少年。
林闵晨走到兩人面前，站定之後第一時間就朝許令安鞠了一躬，“許同學，對不起。”
許令安直接被他這個動作給驚到了。
“是我自以爲是覺得你可能會需要幫助，還放任張嘉佳說那些話。我很抱歉。”
許令安聽完心情有點複雜，她其實壓根沒聽見張嘉佳都說了些什麽，她沒問，姐姐也沒說，但想也知道應該不是什麽好話。
唯獨沒想到林闵晨追出來是跟她道歉的。
林闵晨抿唇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站在許令安身後的姜令曦。
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一下子就明白爲什麽一向能言善道性格強勢的張嘉佳剛才爲什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考入華大，還能在遍地天才和學霸的群體中成功當選班長，個人能力自然算得上優秀中的優秀。
但這位的眼神，依舊讓他都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他在學校直面校領導的壓力都沒現在這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