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當着鏡頭，錢奕姮怕說錯話，一直保持沉默，這會也連忙緻歉：“姜姑娘還有沈先生，我是真不知道今天協會裏還有節目組會過來拍攝，要是早知道的話就改天再請你們過來了，平白生了這麽多事，會不會給你們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啊？”
“影響應該會有，”姜令曦的話讓錢奕姮臉上的忐忑更濃了幾分，“不過應該不會有什麽不好的影響。”
她既沒有說錯話又沒有做錯事，就算被拍也半點不帶擔心的。
錢奕姮頓時長長舒了口氣。
元回看着姜令曦依舊輕松恣意的模樣也心下一松，這才把吃飯前就盤桓在心頭的打算說了出來，“之前咱們也聊了這麽久了，你們倆要是不急着回去，咱們就下筆交流交流？”
這交流跟之前曹欣妍提的讨教還不一樣，讨教多少有些争個誰才是更強的意思，交流就主打一個簡單随性。
姜令曦剛吃完飯也懶懶的不太想說太多話，元回的提議正中下懷。
四人幹脆移步附近的活動室。
活動室的中央擺着一張巨大的桌案，四周的架子上分别擺放筆墨紙硯和顔料，可以說應有盡有。
選了想用的紙筆，墨條和顔料，往桌案上擺開。
元回調了顔色後提筆就在紙上畫了幾道波浪。
姜令曦隻一眼就認出來這是臨摹的《碧波萬象》中的水波。
“我練習很多遍，前面的聊天也有所得，這次的筆觸是我最滿意的一次。不過比起你那幅信手拈來的畫作，還差得遠！”
元回說着期待的眼神也跟了過來。
姜令曦看着沈雲卿充耳不聞隻靜靜調顔色，就知道這人是不打算親自動手了，幹脆拿起來往他剛調好的顔色裏一蘸，在紙上落筆。
元回已經拿着自己畫的走過來，在一旁認真看完了姜令曦的落筆到收筆，對比之後又閉眼靜靜回顧一遍，就開始重新調顔色重新畫。
之後不光是水波，兩人還交流了一番山石樹木花鳥蟲魚的畫法，交流的過程姜令曦隻覺得惬意，畢竟有人在旁邊幫忙調顔色洗筆擦筆，她隻需要往紙上落筆就行了。
不過這就襯得幹啥都不利索的錢奕姮被自家老師不滿地瞪了好幾眼，到最後對沈雲卿都有點怨念了。
幹嘛這麽貼心呢！
直到注意到老師摘下老花鏡揉了揉眼，錢奕姮看了眼手表，鼓起勇氣開口：“老師，快下午三點了，您不是三點半還有個會，要不跟姜姑娘的書畫交流就到這吧，休息會開會的時候才有精神。”
元回猶豫片刻才意猶未盡得放下筆，看着眼前已經畫了一堆的宣紙，有滿意的也有不滿意的，“行，你待會幫我整理一下。”
吩咐完徒弟，又看向坐在對面的姜令曦和沈雲卿，“小姜，那今天咱們就交流到這，辛苦你們小兩口陪了我老頭子這麽長時間。雖說現在快入冬了，不過協會外頭的公園打理得還挺不錯的，這個時間出來玩的人也不多，你們不忙的話可以順便去轉悠轉悠透透氣。”
“我也受益匪淺。”姜令曦說着站起身，“那您去忙，我跟雲卿出去轉轉。”
元回去自己辦公室休息，錢奕姮就負責送姜令曦和沈雲卿。
一直把兩人送到停在資料樓前的車上，目送車子離開，又緊趕慢趕回活動室。
她來的時候隻是帶上門，還沒來得及收拾桌子呢。
結果剛拐到活動室所在的走廊，她就看到之前被自己帶上的活動室大門居然打開了，心道一聲糟，連忙快步跑過去。
剛到門口就聽見從裏面傳來說話聲。
“這真的是随手一筆就能畫出來的嗎，看起來就跟真的一樣！”
“這眼睛刻畫得簡直絕了，哪怕我這種不懂畫的都覺得好生動傳神！”
“我喜歡這張，這留白的地方是水吧，我很想知道水墨畫到底是怎麽讓人一眼就看出來空白的地方是水的？”
……
眼看有人捏起一張還沒幹透的畫就要上手去碰，錢奕姮一時間也顧不得裏面還有好幾個鏡頭了，連忙出聲喝道：“别碰！”
活動室内正争相抒發感歎的幾人動作不由一頓，齊齊朝門口看過去。
曹欣妍看着走進來錢奕姮眯了眯眼，笑着解釋道：“我們隻是想進來親手體驗一下傳統書畫的魅力，沒想到這間活動室裏放了這麽多剛完成的作品，就想先欣賞一下，這位姐姐應該不介意吧？”
說完也沒等錢奕姮開口，就顧自拿起手邊一幅畫了兩隻小胖鳥的作品，朝着鏡頭品鑒道：“我最喜歡這幅，看起來毛茸茸一團的小鳥憨态可掬又不失靈動。唔，讓我猜一猜，協會裏最擅長畫鳥雀的就是韓奶奶了，我猜這幅畫不是韓奶奶的畫的，那就是韓奶奶的弟子畫的的，不知道我猜得對不對！”
【韓奶奶，欣妍說的應該是韓麗芳老先生吧，這位的花鳥畫确實是一絕。這麽說吧，外國皇室都有收藏，還隻是小幅作品，大幅作品想出國隻能是用來巡展的那種。】
【感覺欣妍跟書畫界的大佬們都很熟悉的樣子，一口一個韓奶奶一個元爺爺的，慕了慕了！】
【我們的目标是羅馬，人家出生就在羅馬，羨慕不來羨慕不來。】
【此刻坐在屏幕前的我嘴角流出了羨慕的淚水。】
錢奕姮看着曹欣妍自信滿滿的樣子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這邊倒是想給曹欣妍留點面子，隻可惜轉眼就見曹欣妍不知道收斂得又拿起另外一張顧自欣賞點評起來。
看得她尴尬癌都要犯了。
忍無可忍就無需再忍，“那個，我打斷一下，你剛剛看的那幾幅作品，還有旁邊那一疊，都是剛才姜姑娘的練手作品，跟你嘴裏那些書畫界大佬沒啥關系。真的，她畫這些的時候我就在這，剛才急着去送人還沒來得及整理，結果你們就進來了。所以能不能回避一下，我整理完桌子你們再進來體驗？”
一口氣說完，她舒坦了。
活動室内卻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直播間的彈幕一時間也陷入一片空白。
好一會，才有零星幾條發言從屏幕上慢悠悠劃過。
【啊，這……】
【特麽太尴尬了！】
【說實話，我都有點爲曹欣妍燥得慌了！】
【之前曹欣妍還想跟姜令曦讨教來着，這下看來也不用讨教了，聽她之前那些話，已經側面承認自己水平明顯遠遠不及了！】
還有人的彈幕沒來得及發出來，直播間在曹欣妍一個揮手間屏幕突然一黑。
節目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