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
沈雲卿睜開眼睛，看清此刻身處的環境，難得迷茫了一瞬。
但很快，頭腦恢複清醒，昨晚上的記憶也随之回歸。
他小心側了側頭，就看到了一張近在咫尺還在熟睡中的臉。
這個距離，連對方的纖長睫毛都清晰可見。
這一看，就再沒能移開眼睛。
徹底違背了他在床上清醒過來後就起身去洗漱的原則。
在凝視了足足将近三分鍾後，姜令曦先是睜開了一隻眼睛，對上沈雲卿來不及移開的目光。
“你一直都醒這麽早嗎？現在幾點了？”
聽着耳邊猶帶着幾分睡意的聲音，沈雲卿連忙拿了放在床頭的手機看了一眼，“剛過六點。”
“你這是還延續着上輩子上早朝的時辰？”姜令曦聽到這個時間下意識回了這麽一句，又閉了閉眼，兩隻眼睛終于徹底睜開。
“老是這麽看着我作甚？”
“陛下睡覺的樣子，跟平常很不一樣。”
姜令曦扯了扯身上蓋着的薄毯，冷不防靠近過去，“是嗎？哪不一樣？”
沈雲卿呼吸一滞，原本還放松的身形頓時僵硬起來。
“好了，不逗你了。”姜令曦重新躺回去，還翻了個身，“我再睡個回籠覺，你随意。”
看着近在眼前的山巒起伏，沈雲卿無聲苦笑一聲，動作輕之又輕地起身下床。
總感覺自己不知不覺間解鎖了陛下的某種惡趣味。
自己也跟着備受折磨！
昨晚上還沖動之下接受了陛下的慫恿。
原本他是打算直接在沙發上将就一晚上的，結果某個已經開始睡回籠覺的人先是振振有詞上輩子在山洞中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互相抱着取暖挨過一夜，再是言之鑿鑿這輩子也不是沒有拉着手在一個房間裏休息過。
還說他故作矜持。
把他說得頭腦一熱，就點了頭。
現在這局面，說到底也有他自己的鍋。
拿着手機出了卧室，沈雲卿先是發了個消息出去，簡單洗漱過後就看到玄關處昨晚上被路筝筝給扔下的包正險險挂在櫃子邊緣，他走過去伸手準備重新放一放。
結果手剛碰到包身上的袋子，沒拉緊的拉鏈處就滑出來一個卷軸。
在卷軸即将落到地上之前，他險險伸手接住。
但綁着卷軸的帶子被掙開，他拿起來的時候卷軸也跟着打開。
等看清上面的畫作，沈雲卿不由怔忪了下。
居然是那幅他還沒來得及買回來的《雨夜》！
是宿衣送與陛下，還是陛下跟他想法一緻，也打算收藏這幅畫？
等姜令曦睡完一個回籠覺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就見床的另一邊已經被整理整齊，薄毯也被疊得方方正正放到床尾。
再看自己這邊的一片狼藉……
算了，就這樣吧！
随手扯了塊披肩披上拉開卧室門，就聽見玄關處傳來的說話聲。
“何助來了？”
何助剛把手裏裝衣服的袋子和食盒遞到自家老闆手上，聽見說話聲下意識朝着聲音傳過來的方向看過去，嘴皮子利落開口：“早，夫人。”
不過等看清了人，他又火速把目光移開，掩飾地咳嗽一聲，“老闆，我去車裏等您。”
說完轉身匆匆離開。
姜令曦還沒來得及回一聲早，見他走得飛快隻好又把話咽回去。
沈雲卿把房門關上，拎着東西走回來，“我讓何助過來接我，順便送了衣服和早飯。”
姜令曦看了眼他手裏提着的餐盒，明顯不止兩個人的分量，“那你先回卧室換衣服，我打電話讓那倆丫頭過來吃早餐。”
等路筝筝和許令安過來，推開門就看到一個坐在桌前撐着下巴一邊玩手機一邊等着開飯的曦曦姐，一個正勤勤懇懇擺盤布菜的沈先生，不由得面面相觑對視了一眼。
總感覺這場景有點怪，又莫名和諧。
吃完飯，姜令曦把沈雲卿送到門口，順便讓他把那幅《雨夜》也帶回去。
“這畫我本來想從宿衣手上買回來，結果她昨天過來探班的時候把畫帶來直接送我了。我這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住處，你先給帶回去吧。”
沈雲卿接過卷軸，噙着笑點點頭：“好。”
轉身就看到錯對門的房間被打開。
佘曼戴着墨鏡剛從房間出來，就看到站在姜令曦門口的沈雲卿，腳步頓住，人也跟着愣了下。
卻見對方隻是坦然朝她點了點頭後，很幹脆地轉身離開。
佘曼：“……”
這人，都這麽明目張膽了嗎？
“早啊，曼姐。”
姜令曦見她還在看沈雲卿背影，心裏總覺得有點不爽，幹脆出聲把對方的視線拉回來。
“早。”佘曼漫不經心地回了一聲，有心想問一句，但在對上姜令曦看過來的目光後，莫名一慫，“我先去劇組了。”
“曼姐慢走！”
姜令曦轉身，就見路筝筝和許令安排排坐看過來，想了想給她們提了個醒，“今天咱們衛導的脾氣可能不怎麽好，你們倆要注意一點。”
兩人下意識點點頭，接着又反應過來。
“衛導在劇組的脾氣好過嗎？”
“别大意，今天會特别不好。”
佘曼因爲自己錯過的機會一直到睜眼到淩晨，實在熬不住了才睡着，今天的狀态肉眼可見的不怎麽好。
等輪到她的戲份，站到鏡頭前面對刺眼的燈光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本來就是臨場才記住的台詞直接忘了個一幹二淨。
看着眼前正等她念台詞的對手戲演員，張了張嘴，愣是沒能發出聲音。
衛霄一隻手揉着太陽穴，見狀眉頭頓時皺得死緊。
“卡卡卡！佘曼你怎麽回事，就六個字的台詞，你給吞下去念不出來了？昨天不還休息了那麽長時間，你現在還能給我來個臨場忘詞？是不是拿了影後就覺得可以懈怠了？你到底還想不想拍戲？”
原本還有些嘈雜的劇組頓時在他的大嗓門和大喇叭加持下變得安靜下來。
佘曼被迫接受着衆人看過來的目光，臉色瞬間漲紅。
好不容易等到衛霄聲音停下，她深吸一口氣，“抱歉，導演，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給你五分鍾，記好後面那幾句台詞。劇本呢，給她拿過去！化妝師也去修補一下，我都沒說什麽，臉紅個什麽勁！”
衆人：“……”
看來您是對自己的毒舌功底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啊！
路筝筝和許令安則是佩服地看向姜令曦。
還是曦曦姐有先見之明，今天的衛導已經不是脾氣差了，簡直是壞脾氣PIUS版本。
居然連如今劇組裏咖位最高的佘曼佘影後都給教訓得半點不留情面！
見衛導這麽個狀态，原本還打算過去說自己想請半天假的裴心緣也不由得打起退堂鼓。
但轉眼就接到了程乾催促的眼神。
正糾結間，面前遞來一杯自己喜歡喝的飲料。
“嬌嬌你來啦！”
韓嬌嬌坐到她旁邊，“你這是怎麽了，看起來有點魂不守舍的，我剛叫你好幾聲都沒反應，待會不還有你的戲份嗎，你這樣，下一個挨罵的可就是你了！”
“嬌嬌我問你，要是有個很好的機會擺在面前，但也有一定的可能是陷阱，要怎麽選？”
韓嬌嬌回得毫不猶豫：“隻要能出名，就算是陷阱我也要跳跳試一試，萬一跳過去了呢。怎麽，你碰上什麽好機會了？哪個劇啊，我這段時間有點閑，在各個劇組晃悠還真認識了不少在影視城這邊混的朋友，可以幫你打聽打聽。”
裴心緣想了想，感覺也算是個辦法，就把手裏的手機遞過去，“看，就是這個，是劇組的程老師幫忙介紹的，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去試試。”
“程老師，程乾？”
“嗯。”
韓嬌嬌接過手機，臉上難免有些羨慕，“程乾也算是實力派了，雖然演過的角色都大同小異，但觀衆緣都挺不錯的。他人也沒什麽黑料，介紹的劇組應該沒什麽問題。可以啊小緣緣，程乾這明顯就是看上你準備提攜你了呀。”
“别瞎說，什麽看沒看上的，容易惹人誤會。快幫我看看這個劇到底靠不靠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