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氣,“就算你偷偷藏了些證據,但要真爆出來徐青媚那邊會怎麽樣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你絕對比會她先完蛋!想想你前面付出的那些,你真的想魚死網破嗎?”
景淮狼狽地抹了把臉。
院子裏綠植遍地,現下又沒太陽,其實還算陰涼。
但在後知後覺自己剛剛沖動之下都說了什麽後,他愣是出了滿身的冷汗。
“好了,别說了,回去吧。”
助理聽他聲音還有些發顫,但看神色到底是勉強冷靜下來了,也跟着松了口氣。
要是景淮今天真幹出來沒法挽回的事,那他這個貼身助理也絕對落不到什麽好。
“淮哥,對不起,剛才我的話也有點重了。”
主要是輕了怕把人罵不醒啊。
景淮勉強朝他扯扯唇,“這有什麽,你也是爲了我好。對了,盡快找個化妝師幫我補補妝。”
“您飯還沒吃呢,您先吃着,我去找人。”
“我哪有胃口吃飯。行了,你趕緊去找人吧。”
一直等着隔壁亭子裏的聲音消失,路筝筝和許令安才三兩口吃完剩下的盒飯,注意着沒留下什麽垃圾,回去展廳的時候還特意繞了一段路。
直到站到展廳一角,許令安看四周都沒人,這才小聲問道:“筝筝姐,這事要不要跟姐姐說?”
路筝筝臉色還有點發白,倒不是吓的,純粹是覺得倒胃口。
擡手順了順胸口才把那股隐隐的惡心感給壓下去,“得說,我看他今天在曦曦姐後面選同一幅畫臨摹,就感覺是故意的。而且他跟徐青媚是那種關系,這事得讓曦曦姐知道。”
路筝筝現在是連景淮的名字都不想提了。
最開始她以爲這人跟劇中出演的角色一樣,是個風度翩翩潔身自好的君子。
畢竟當初那副外表可是相當唬人啊,跟她一樣入坑的不在少數。
可現在親耳聽到的聲音做不得假,這人跟她以爲的無論哪個優秀特質都絲毫不沾邊。
她剛才聽的時候是真的差點要吐了!
曾經有多喜歡,現在就有多厭惡。
許令安看得出路筝筝臉色是真的不好,也知道她曾經還是景淮的路人粉來着,這回怕是被惡心得夠嗆,“筝筝姐,别想那些了,現在展廳不限制大家走動,咱們一邊看畫放松心情一邊等姐姐回來吧。”
路筝筝點點頭,“好,聽你的。”
姜令曦從後院回到前面展廳,一眼看到正相攜着走走停停賞畫的路筝筝和許令安,擡腳走過去。
“午飯都吃過了?”
兩人聞聲齊刷刷回頭。
“吃過了,姐姐也吃好了嗎?”
“嗯,怎麽沒找地方休息一下?”
“原本是找了的。”她們吃盒飯找的那個木頭長廊,幹淨寬敞又通風,還能聞花香,本來就打算吃完飯就地打個盹的,誰知道還沒等吃完就不小心聽到個要命的牆角,哪還敢多待,許令安皺皺鼻子,“結果發現哪哪都不清靜。”
姜令曦好笑地摸了摸她頭發,“今天錄制得順利,咱們應該能早點回去,回去就給你們倆放假,好好休息。”
許令安面露詢問看向路筝筝:要現在說嗎?
路筝筝接收到她眼神,輕輕搖了搖頭。
人多眼雜,尤其是現在曦曦姐一露面,作爲在上午的臨摹挑戰中最出風頭的一個,這回不知道有多少目光都跟着看過來了,不是彙報那件事的時候。
等回去再說也不遲。
姜令曦把她們倆的眼神交流看在眼裏,就沒多問。
也是因爲聽見身後有走過來的腳步聲,一腳輕一腳重,還有手杖敲擊地面的聲音。
回頭一看,果然是張老先生。
隻不過對方雖然正拄着拐杖快步朝這邊走過來,目光卻并沒有落在她身上,而是……她身側!
“姜老師,這小姑娘是……”
姜令曦看着張老先生焦急中帶着驚喜的表情,又看看旁邊還一臉茫然的許令安,心頭諸多猜測一閃而過,不疾不徐回道:“許令安,我妹妹。”
“妹妹?你們倆的姓氏……”
“認的妹妹。”
“哦哦,原來如此。”張納川看眼前的小姑娘有些緊張,連忙緩了緩氣息,“許令安,令安,這名字好,今年多大了?”
許令安對上眼前老者直直看過來的目光,忍不住有些緊張地下意識捏住了姐姐的衣角。
她自然知道這老者是什麽人。
上午錄制節目的時候,他們這些助理雖然都在鏡頭之外的角落裏候着,但隐約還是能看見現場的場景的。
她眼神好,隔着重重人牆也看到幾眼此間主人的模樣。
唯獨沒想到對方會突然走到她面前來,還這麽親切地跟她說話。
捏着衣角的手突然被一抹溫熱給覆住,熱意飛快傳達到心髒,她鼓起勇氣開口,聲音有點輕,好歹語調清晰,“張老先生好,我今年十八歲了。”
“十八歲,是周歲嗎?”
許令安心裏多了點奇怪,但還是老實點點頭,“嗯。”
姜令曦在一旁安靜聽着面前一老一少的一問一答,順帶着看了眼已經僵在原地有些傻眼了的路筝筝,朝她輕搖了搖頭。
路筝筝秒懂,懷揣着滿心好奇默默退開幾步。
眼見眼前的小丫頭在他的問話下頻頻看向一旁,張納川眼裏才終于多出來一個站在一旁的姜令曦。
最後目光落在許令安捏住姜令曦衣角後,又被姜令曦裹在掌心的手上。
“你們跟我來。”
哪怕周圍有不少人已經朝這邊看過來,他也顧不得這些了。
衆目睽睽之下,姜令曦牽着許令安的手,淡定跟在張老先生身後,最後進了那處擺着‘遊人止步’牌子的封閉展廳。
展廳門在三人進入後自動閉合,隔絕了身後看過來的衆多視線。
于是還留在外面的路筝筝就被目光包圍了。
路筝筝:看我也沒用,我也正一頭霧水呢!
這是一間面積略小的展廳。
但相對于另外兩個展廳的空曠和規整,這處展廳細節且溫馨。
牆角木架上的花瓶裏甚至還插着一支花苞上還帶着幾滴露水的荷花。
牆壁上挂着的畫作一看便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色調淡雅,風格淡遠清新。
許令安目光落在畫上,“姐姐,我怎麽覺得,作畫的人心裏并不快樂?”
走在前面的張納川腳步頓了頓,眼底多了一抹痛色,最後停在盡頭的一扇玻璃門前。
這次用了指紋和人臉識别,玻璃門才徐徐開啓,同時昏暗的室内也随之亮起。
姜令曦看過去,這是一間更小的展廳,差不多也就十多個平方,沒有絲毫外人涉足的痕迹。
直到她目光落在牆壁上,那是一張張人物畫,同一個人,不同年紀。
畫上的人,長着一張跟許令安有着七分相像的臉。
老爺子在看到許令安之後的失态頓時明朗!
張納川回頭,看向站在門口的兩人,緩緩道出進來這個房間後的第一句話:“這些都是我夫人畫的,畫上的人是我們的小女兒。她十九年前失蹤,失蹤的時候懷着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