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棚裏很熱，尤其是被左右各兩個聚光燈照着的江昔語，再加上身上裹着的層層疊疊的戲服，她這會隻覺得自己快要冒煙了。
偏偏攝影師還端着攝像機喋喋不休地指揮：“江老師，您表情看着有點僵，自然一些會更好。”
“江老師，您整理一下衣擺，看着有點亂了。”
“江老師……”
江昔語終于忍不住火了，她心情本來就不好，自從想到林映可能真的對她不喜後，她就在絞盡腦汁去想該怎麽讓這人對自己轉變下态度，偏偏耳邊聲音一直嗡嗡嗡，讓她想靜下心來都做不到。
“就一張定妝照……”
“徐老師，您來啦。”
“徐老師我這有小風扇，給您用。”
江昔語聲音戛然而止，猛地擡頭看向那道前呼後擁而來的身影。
就連一直在她跟前念念叨叨個不停的攝像師這會也停止拍攝，朝着徐青媚的方向畢恭畢敬地打了個招呼。
江昔語忍不住垂了垂眼，忍住心底的羨慕和嫉妒。
天知道她有多想成爲徐青媚這樣的人，不管去哪收獲的永遠都是敬仰喜愛的眼神，想要什麽不用說出來都有人舉着雙手遞過去，拍戲必是女主，走紅毯必是壓軸，名氣如日中天，好像永遠都是屹立不倒。
但現實卻是，她此刻坐在聚光燈前，但攝影棚内的所有人都因爲徐青媚的到來簇擁過去打招呼套近乎，好像一下子全都忘了她的存在一般。
這麽明顯的對比，讓她心裏隻覺得火燒火燎一般的難受。
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攥住戲服，抓出了褶皺還不自知。
雖然江昔語的眼神隻那麽一瞬就被她垂眼遮掩了過去，但徐青媚這次過來本就是想過來看看她到底是怎麽被那人給看上的，自然捕捉到了這麽一道不甘心的目光。
她面上還是溫和淡笑的模樣，心下卻是輕蔑一笑。
那人的眼光可真是越來越差勁了！
不過也好，就憑江昔語這麽膚淺又虛榮還僞裝得不怎麽樣的心性，哪怕被那人選上，估計也就是個工具一般的存在。
她實在看不出這人能有什麽威脅，段位真的太低了。
雖然人比她想象中還要差勁，讓她愈發提不起什麽興緻來，不過既然過來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徐青媚被簇擁着走到江昔語面前，“這就是我的玉心小徒弟了吧？”
“徐老師您好，”江昔語擡頭看向徐青媚的時候，臉上已經是全然的崇拜欣喜，“上次一别，沒想到我有一天能跟徐老師您一起演戲。今後在劇組，還希望徐老師能多多指教。”
“上次？”徐青媚臉上多了一抹真切的茫然。
但看在江昔語眼裏，讓她把戲服抓得更緊了幾分，“就我當時走得有點急，不小心撞到徐老師胳膊。”
徐青媚這才想起來，“就這麽個事啊，我早忘了。”
這話倒是真的，在從那人口中聽到江昔語這個名字之前，她對這麽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演員實在沒什麽印象，因爲壓根就沒有記住的必要。
“徐老師一向脾氣很好的。”
“是啊，之前有人不小心把水灑在徐老師身上，徐老師還提醒他走路要小心呢。”
江昔語：“……”
她以爲自己已經夠會裝的，沒想到面前這個比她更能裝。
保持微笑，怎麽就這麽難呢！
等徐青媚離開，定妝照的拍攝繼續。
江昔語又在原地坐了快半小時，在感覺自己臉上的皮膚都要被烤得要蛻皮的時候，終于聽到一聲：“可以了。”
“快，推我去休息室，我要喝水！”
另一邊的林映很快也收到了攝影師發來的定妝照，點開看了片刻後眉頭一皺，“徐老師不是說這定妝照一定要好好拍，精益求精嗎，花了快一上午就拍出來這麽一張？”
說完又忍不住小聲嘀咕道：“就這，還不如之前于絲拍的那張呢，也不知道徐青媚到底怎麽想的，推薦過來這麽個人。”
但即便再不滿，他也得忍着拍下去。
徐青媚的決定他阻止不了，但不給那個江昔語什麽好臉色，他還是能做到的。
除非江昔語的演技能超過前面的于絲！
上午定妝照，下午就開始正式拍攝。
江昔語拍的第一場戲就是跟徐青媚的對手戲。
畢竟她演的就是女主的徒弟，在片場最多的就是跟女主的對手戲。
剛上場的時候，江昔語還挺興奮。
她之前都沒想過能跟徐青媚在一個鏡頭下拍戲呢。
這個經曆寫進她的演員履曆，以後的戲路都會通暢不少。
但在接連NG了好幾次，聽着林映一次比一次暴躁的訓斥，甚至連‘臉皮僵得像石頭’，‘你腿廢了胳膊也廢了嗎，我要的上半身動作呢’，‘就那麽幾句詞都記不住，你腦子怎麽長的’之類的話都冒出來後，江昔語讓林映當場暴斃的心都有了。
這是在針對她，絕對是在針對她！
好在唯一讓她覺得安慰的，徐青媚陪着她一塊NG，面上卻沒有一絲不耐煩，甚至還幫她向林映說話，“導演，小語剛來，劇組其他演員都還認不全呢，而且這一上來還是直接跟我對戲，應該是緊張了。”
要想讓一個蠢貨對自己感恩戴德，隻需要把對方搞得臨近崩潰再去釋放善意，這種事她做得不要更熟練！
林映氣呼呼地放下大喇叭，“休息二十分鍾再繼續拍攝。”
江昔語不太确定這會幫她說話的徐青媚是不是也是裝的大度，但對方既然想表現得對她這個後輩友好，那就别怪她順杆往上爬了。
她不能讓林映一直這麽針對她，既然導演不好讨好，那趁着這個機會跟徐青媚親近下也不錯，說不定拍完這部戲，她跟徐青媚關系變得親密，還能利用徐青媚接到其他的好劇本呢。
兩人一坐一站，對視的瞬間都朝對方溫柔笑笑，把眼底的算計藏得嚴嚴實實。
*
另一邊。
于絲窩在自己在帝都貸款買來的小公寓裏，正通過前面幾年拍戲獲得的渠道，翻看近期還有沒有适合自己的工作。
雖然被明裏暗裏威脅着離開了《傾城傳》劇組，但好在之前簽了合同，她就算走也拿到了一筆違約金。
不過坐吃山空不是她性格，她也挺喜歡拍戲這個過程，要是有其他機會的話自然想去試試。
看了一圈，沒找到合适的，她也不急，收到同樣在家休息的好友約飯的消息後，還心情不錯地化了個妝換了條喜歡的裙子樂颠颠去應邀。
結果兩人剛見面，就對上了好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我說你這性格就不能給我上進一點，要不是《傾城傳》今天發了動态，我都不知道江昔語把你角色搶了，這到底怎麽回事？江昔語她喵的憑什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