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身邊不适合帶任何人去辦。
許田芯站在趙家幾間鋪子前,特意駐足看一會兒。
你别說,自從互市,商隊人來人往,鎮上熱鬧至極。
看起來比縣城還熱鬧。
趙家這幾間鋪子,搭着棚子裏面擺着火爐,除去買走外帶的,那二十多張桌還有拼桌的食客。
許田芯挺爲奶奶和趙伯伯趙嬸子高興的。
雙赢。
難怪家裏隔三差五就要送次貨。
……
趙嬸子的大姐,正擡頭尋找她婆婆賣粘豆包的身影,沒想到擡頭就見到街對面的許田芯。
趙嬸子的大姐趕緊讓她男人看顧鋪子,自己一邊着急找塊濕抹布擦擦身上的面粉,又用手弄弄頭發,一邊帶小跑的過了街道。
“是許姑娘吧?”
“是。”
“我是你紅梅嬸子的娘家大姐。”
“大姨好。”
大姨緊張地搓搓手,心想:哎呦我天,許家姑娘竟然叫她大姨,還打照面就笑呵呵的,那樣的家境竟然一點架子也沒有。
趙大山的大姨姐非要幫忙拴牛,許田芯就由了她。
一邊和這位大姨存好牛車,一邊打聽趙嬸子人在哪裏。
“就在鋪子後面,我帶你去找”。
大姨剛說完就看到趁午歇下值回來的旺财,趕緊招呼讓旺财幫忙領許田芯去後院。
這是旺财初見許田芯。
以前他有聽說過,爹給他定下門親事,正是眼前這位許田芯。後來還因這事兒兩家鬧過半紅臉。他祖母沒少念叨這事兒。
而許田芯何許人也?有不少小衙役私底下沒少提及。
男人們嘛,除了掙錢,最願意幹的事就是讨論女娃子。
說她滑雪,說她家境殷實,說她相貌忽上忽下。
因爲運氣好的話,遇到許田芯打扮一番來鎮裏,那就很養眼。身上散發一股不同尋常姑娘家的精氣神,隻要站在那裏,就會惹得别人想盯着她看。
運氣不好的話,就隻能看到她打扮得堪比老農,渾身上下隻露出一雙眼睛,棉帽子還又大又醜。要不是帽子上面縫塊紅補丁,根本認不出來者是許田芯。
許田芯:什麽紅補丁,那是五角星。特意縫的,紅星閃閃放光彩……她帽子裏面縫錢,絕對不能讓人拿錯不能丢。
此時,旺财望着向他一步步走來的許田芯,心想:
眼下就是運氣不好的時候,又捂得看不清長什麽模樣。
而那些衙役還說,許田芯一個女孩子就趁牛車。
旺财假裝不經意看眼路對面的紅棕色老牛。
說她每次趕車過了城門就呼嘯離開。她從不朝兩面看,注意不到别人,卻不知已是許多十七八歲小夥子們眼中的一道風景。
這面許田芯和旺财會合,也特意看眼他。
這位就是娃娃親?
這不巧了嘛。
“狗狗”和“飯桶”終于相遇。
而這位長相周正憨實,像趙伯伯更多,看起來話少,想必将來會是個過日子人。
會有憨倔的一面。可要是哪位姑娘嫁他後,要是會撒嬌能拿住他,家裏大半活都不用幹。
你就跟這位哥好好處,他扒苞米你煮飯,他會将糧倉堆滿。他或許一輩子沒幾句甜言蜜語,卻會在花錢的事情上,說句:“都依你”。
最主要的是,看着面相猜測,他還能起早任勞任怨倒尿盆,會在你起身前就把炕燒熱乎。
把炕燒熱乎和倒尿盆這事兒,在許田芯眼中很重要的。包括提早就将竈坑灰和煤灰收拾好,水缸也給起早添滿。
她常給做香皂的姑娘嘀咕,這才是選夫必要條件。因爲你要天天睡覺和吃飯,離不得這些,相伴一生的另一半,要是能幫日日幫你分擔這些瑣事,比甜言蜜語強多了。
但确實沒有劉靖棟帥。
劉靖棟那可是取自父母優點的長相,眼前這位厚嘴唇子。
“好巧,旺财大哥,今日才得見,下回咱路上遇到可就認識了。聽說你現在去治所做文書了?還沒恭喜。”
許田芯抱拳笑道:“恭喜恭喜。”
趙旺财有點不好意思,心想:你能不能摘下棉帽子,要不然下次還是不識。另外,自己也不是正經文書。他爹說他還要曆練,曆練好就給他送到鎮北大營接着練。目下,不過是做一個小小筆事,還是靠娘和爹哭求來的。
“妹妹,不知你來此是?”趙旺财也回以抱拳禮。
“我找嬸子有點事兒要說。”
當趙大山的媳婦紅梅看到兒子和許田芯一前一後進屋時,她臉上露出有點意外的表情。
然後在許田芯摘下棉帽子時,紅梅又特意悄悄觀察兒子,發現兒子從看一眼田芯後,臉就紅了,她心裏随之一歎。自己作孽啊,很明顯兒子這是害羞了,這就是相中的意思嘛。
一切已經來不及。
紅梅不能再分心思,連忙一臉笑容給許田芯倒完蜜水後說“你可是稀客。也比你幾位叔叔強,還知道這裏有個嬸子在盼着見你們,知道來家看看。”
“呀,嬸子,你是在練字嗎?”
趙大山媳婦有點不好意思道:
“不瞞你講,自從你伯伯做了鎮亭,我爲他面子再不能去鋪子支應,家裏爲撐門面也雇了兩位粗使婆子漿洗做飯。
可我哪裏是能閑下來的人,咱就是窮苦出身,咱也不怕誰背後說,和你伯伯那些手下的家眷談不來。
索性,我就憋在後院練練字,這面前面鋪子要是有點啥事兒,我還能立馬知道。”
紅梅邊說邊有些害臊地,将她寫的東倒西歪的字收起來。
一把年紀了,卻開始學了。
等旺财成家就能做奶奶的人,寫出的字還不如個五歲啓蒙孩童,讓田芯兒見笑了。
許田芯對人到中年的女性還會繼續學習特别佩服。
尤其趙嬸子是這裏的人,又是農家出身,還能有這種意識很難得。她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刨除趙嬸子市儈現實的一面,身上是有很大優點的。
所以許田芯将手套放在桌邊,坐在趙嬸子旁邊的凳子上,誠心誇贊道:
“嬸子,特别好,真的,咱是在提升自己沒必要藏藏掖掖的。
誰和您說的這個年紀不能從頭學起?日子本來就沒有固定模式,隻有心态不同。人家我奶那個歲數也在學。”
“是啊,我尋思自個在家,反正也沒人看到。我先把常用的描好了,免得出門寫的字像狗爬似的。也不知道這樣想對不對?”
“對,你現在先練習描大字,等認識的字多了,就可以買書看了。
有了書,那您還會知道外面是什麽樣子,我們去不了南面,去不了京城,可以從書裏看到那裏的市井生活,了解不一樣的風土人情。
看書也明智,心态年輕,再說您多寫字還能變美呢。”
“你這孩子,淨逗嬸子,怎還能變美?”
“腹有詩書氣自華啊。看過的書多,肚子裏知道的知識就會像個雜貨鋪,什麽都能知道點兒,會有豐盛的靈魂。”
趙大山媳婦被許田芯幾句話逗得,捂住發熱的臉頰笑。
她很開心。
因爲她想歪了,腦子裏在尋思着:變沒變美不知道,但趙大山最近确實有點稀罕她了。
趙大山也有許多不認識的字,也在惡補。
搞得每晚他們兩口子一人一個桌子描大字。或是趙大山看治所裏那些文書陪着她,等她描差不多大字,不知趙大山啥時添的新毛病,還愛給她當先生考她。
說不會要打手闆。她就說,一把年紀别打手闆,再說還要給你縫補衣裳繼續寫字呢,你打屁股呗?來。哈哈哈,就昨晚的事兒,孩子爹那張老臉都紅了,可有意思了。
趙旺财看着他娘和許田芯手拉手笑哈哈地說話,爲提升自己的存在感,笑呵呵提醒道:“娘,你先問下妹子吃沒吃飯,别餓着,快張羅飯吧。”
“啊,對,你瞅我這記性!”
“嬸子,别忙,早吃過了,我關爺爺還在藥鋪等我。我今日來,是有件事想和嬸子說。”
許田芯說話時,特意看眼在炕邊坐着的趙旺财。
趙旺财:“……”得,還不如不提醒,直接讓他出去了。
等趙家兒子出去後,許田芯忽然湊近趙嬸子耳邊小聲說了兩句話。
紅梅當即眼睛一亮:“真假?”
趙伯伯當初告訴許家互市的消息,這才讓許家有了今日。
許田芯覺得自己也該有來有往告訴一個。
“我剛從大營回來,嬸子沒耳聞?”
“沒有哇,我沒看到你車。”
好吧,她坐馬車走的,嬸子又忙着在家練字。
所以說,學習雖是好事,但沒事兒時也得出去串串門,不要脫離群衆。以後她在這方面也要注意。免得不能及時耳聞别家八卦和小道消息。
紅梅一拍腦袋。耳沒耳聞那是重點嗎?怎麽能這麽說話。
許田芯她是真的認識女将軍。還和另一位管後勤那位将軍互通有無,一車車的皂被運走可是被全鎮人看到眼裏。
紅梅抓住許田芯的手激動道:“那嬸子太謝謝你了。”
許田芯告訴的消息是,明年他們鎮将會被重新規劃。
眼前這條商業街,雖然還會少不得熱鬧。但是用現代的話講就是,在鎮邊通往鎮北大營那條路,将會重新成立新的商業區。
新的商業區是爲大營軍将家屬們買東西方便。從另一個層面分析,許田芯猜測,也是爲将來這裏物資不會束手束腳。
所以鎮北軍會免費給外地的各大商号分地皮,歡迎到這面來開分号。到時錢莊當鋪什麽的都會過去。
這叫趁互市之機,提前多少年就開始準備。
猜測這幾日商客們一直沒走,也很可能是賈萊爺爺在和他們商談,隻要分号開在這裏,将軍府會給的一些扶持和免稅方面的事。
而這件事,許田芯是去大營時,呂岩姐姐親口說的,還将那片區域告訴了,問用不用給她留兩間到時蓋房開酒樓。
呂岩提前說,有一個原因是在那面開鋪子必須是商戶身份。許家要考慮這點。
那麽,同樣的道理。
許田芯提起告訴趙嬸子,嬸子家住的房子還正好在鎮邊。
如果違規操作一下,現在辦手續,開春土地一化,就趕緊外擴蓋幾間小破房先占面積。畢竟新區一蓋,那面的房子地皮漲價。
要是想遵紀守法,提前看看家裏哪個親戚的孩子往後不科舉,往後可以到那面正兒八經買下塊地蓋鋪子,提早選好位置。
許田芯覺得,剩下的話就不用多說了,怎麽利用信息差,嬸子彎彎繞繞的心眼比她多。
紅梅握住許田芯的手,極爲感慨道:“我得承認,你伯伯比我眼光準,他真是不白偏疼你。”
别的。
不用偏疼,隻要幫忙就行。
許田芯又湊到紅梅耳邊耳語,說她想買地,需要嬸子吹吹枕頭風。
“你們家宅基地東擴,這個嬸子眼下就敢給你拍胸脯保證,你伯伯不會有二話的。可你們村鋪子隔道對面的土地,那壓根不歸你們村官,那能行嗎?”
尤其是田芯,除要買路對面不歸二道河的荒地外,她還想橫着推。想從二道河商鋪東擴,一直擴到鎮北軍駐紮在二道河的駐所身後。
等等,這得多少銀兩。
紅梅睜大眼:“荒地再不值錢,可你買那麽多,怕不得也要七八百兩。天啊,那是多少畝,我都算不過來了,那得論多少晌了吧……田芯兒,你奶知道嗎?”
許田芯心想:七八百兩?搞不好丈量過後,要一千二三。
她要用現代研究出來的新型增産種植方法,中藥材和農作物套種模式來利用這片地,比方說,收完麥子種闆藍根。
而這面,紅梅已經不再一驚一乍,忽然沉靜下來。
難怪會找她吹枕邊風,沒有直接找趙大山。
趙大山死心眼。不歸二道河的地,他夠嗆會批準。
心想:她也不用再吃驚許家會不會拿出那麽多銀錢,涉及銀錢過于隐私。她隻需要問自己,能不能給辦下來。
“你在鎮裏能待多久?”
“停留一整日。”
那得抓緊,趙大山媳婦站起身開始系頭巾子。最好今日一天就辦利索。
沖之前,田芯告訴她提前蓋房占地的消息,紅梅覺得自己哭求也要辦成,孩子又是第一次張嘴拜托。
必要時,她可以幫趙大山回憶一下沒有許有田,能有你今日?你就成爛骨一堆。沒有許家嬸子,能有你今日?你給批點地兒怎麽了,又不用你掏錢。
“我這就給你伯伯送飯,田芯兒,申時你來鋪子,正好我給你帶些鍋盔回去。”
許田芯對趙嬸子點頭一笑:“好。”
她也要趕緊走了,她師父還在藥鋪不知道怎麽樣。
關二秃:徒弟,你在哪呢,師父要堅持不住了。
他被打得,正用胳膊抱頭直往外躲。(本章完)